九一一事件16周年特别推送宗教

“九一一事件”16周年特别推送

——《宗教狂热与恐怖主义》

原文载

徐以骅主编：《宗教与美国社会》（第十五辑）

时事出版社年

宗教狂热与恐怖主义

阿兰·鲍尔（AlainBauer）、格扎维埃·罗费尔（XavierRaufer）讲

蒋海然、任轶译，徐以骅校

[翻译说明]年10月26至29日,由法国总统及总理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法国国立科学技术与管理学院犯罪学教授、中法反恐协调人阿兰·鲍尔教授、法国反恐研究的开创者之一格扎维埃·罗费尔博士所率国际反恐专家一行5人（包括非洲反恐和反洗钱专家MariameIbrahimTouré博士、法国 伊斯兰教专家Jean-MarieLebon教授、法国国立科学技术与管理学院犯罪学系高级研究员PierreBarroux先生）至上海高校智库复旦大学宗教与中国国家安全研究中心进行学术交流，并在中心作了题为“宗教狂热与恐怖主义全透析”（TerrorismbasedonReligiousFanaticism:AFullAnalysis）的系列演讲。

以下分别为由阿兰·鲍尔教授所作的“恐怖主义今昔”演讲以及格扎维埃·罗费尔博士所作的“宗教与新型恐怖行为”演讲的整理稿。其中鲍尔教授的演讲（英语）由蒋海然翻译和整理；罗费尔博士的演讲（法语）由任轶博士同声传译,蒋海然整理。鲍尔教授和罗费尔博士均为上海高校智库复旦大学宗教与中国国家安全研究中心客座教授。在此我们对本中心的海外合作单位法国国立科学技术与管理学院犯罪学系以及参与此次学术交流活动的所有学者和学生表示衷心感谢(本辑主编)。

恐怖主义今昔

阿兰·鲍尔（AlainBauer）

阿兰·鲍尔系法国总统及总理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法国国立科学技术与管理学院犯罪学教授、中法反恐协调人、上海高校智库复旦大学宗教与中国国家安全研究中心客座教授

今天上午的会议首先由我作简短的介绍，在座各位可以随时举手打断我的演讲。本次系列讲座的主题是“宗教狂热与恐怖主义”。我认为这类讲座与其说是讲座，不如说是一种双向交流，我们希望通过与各位的交流、互动，加深对一些重要概念和情势的理解。虽然中法两国存在巨大差异，但是也有不少共同点，其中 个就是美食（此戏言耳），第二个（严肃的）就是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1、恐怖主义的由来

不知是法国之幸还是不幸，“恐怖主义”一词是由法国首创的。18世纪末以来，法国人引发也承受了一系列恐怖事件。因此，我们有必要回顾法国历史，才能理解为什么当今法国会持续不断地遭受恐怖袭击，这些恐怖主义颠覆着我们的认知。这一过程是极其复杂而多元的。首先，“恐怖主义”一词的内涵并不被普遍接受。“恐怖分子”和“反抗分子”这两个概念界分不明，如何区分这两个概念完全取决于我们的立场。例如，二次大战期间德*占领法国，德国人将法国的抵抗分子称作恐怖分子，相反地，法国人则将这些抵抗人士视为民族英雄。从此以后，这些暴力活动对于受害者而言是恐怖行为，而暴力活动实施者则认为这是正当的抵抗行为。区分恐怖活动和抵抗活动对于受害者而言非常困难。作为一名犯罪学家，我既非警察也非法官，我没有责任和义务抓捕恐怖分子或裁决他们，而是去试图理解恐怖行为背后的原因。举个例子，在20世纪60年代，西班牙巴斯克自治区分离主义组织“巴斯克祖国与自由”，即“埃塔”（EuzkadiTaAskatasuna,ETA）兴起，该组织的 个恐怖行动就是暗杀佛朗哥*权的总理、海*上将布兰科公爵(DonLuisCarreroBlanco)，恐怖分子在他的汽车下面放置了一颗炸弹。对于欧洲渴望自由的人们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该组织的成员暗杀了一名独裁者，所以这一组织的行为受到广泛支持。10年后，西班牙成为了一个民主国家，同样是这个“埃塔”组织在*营中放置炸弹，这时欧洲民众的舆论就没有那么欢呼雀跃了，但是依然认为他们的行为可以理解。几年以后，还是同样的组织，放了一颗炸弹在巴塞罗那的一个超市里，在这样一个超市里，既没有独裁者，也没有*人、警察，这时整个欧洲舆论就认为这个组织是一个恐怖组织。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界定一个组织的性质主要看他们所针对的对象而不是他们的理念。

“恐怖主义”这个词是国家为了对抗*治反对者而发明的。恐怖主义的关键在于人们开展暴力活动都有*治解释。*府通过暴力手段打击反对者，因为这是一个革命的年代。随之而来的是反对者以暴力的形式对*府进行抵抗，因为他们不满于遭受*府的压迫。

2、当代恐怖主义的真实面目

从二次大战结束至年，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件都是由*治驱动的。*治活动家出于*治目的使用暴力。所有的事情都简单明了。到了年，突然间，柏林墙倒塌；紧接着，苏联解体。在至年间，恐怖主义都是所谓被按钮操控的恐怖主义，由美苏两个大国决定在何时发生、为何发生、何时结束。而到了年柏林墙坍塌后，一夜之间，一切戛然而止。恐怖袭击暂时消失，金钱、武器和假身份证都不再有人提供，*事训练营也不复存在——望“铁幕”东西，惟余莽莽。

苏联解体让美国乃至整个西方失去了敌人。苏维埃“恐怖分子”消亡了，所有人都等待着下一个敌人的到来。出乎意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前所未有且很难对付。 件事情——所谓“基地组织”（Al-Qaeda）的出现——倒并不让人特别吃惊。“基地组织”是一个妇孺皆知的名字，但却不是这个组织的本名，该组织本名为“伊斯兰反犹太人和十字*国际阵线”（InternationalFrontfortheJihadagainstJewsandtheCrusaders），这个名字比“基地组织”较为准确却不为人知。这件事情的发生不是特别出乎意料，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西方向阿富汗人提供武器用来对抗苏联而成了基地组织的帮凶。因此我们对这一事件已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我们对基地组织比较了解，因为最初这些武装分子的资金和武器是西方人提供的。这一组织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便掉转枪头对自己的创立者开火，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他们不喜欢俄国人，但其实同时也不喜欢西方人。因此，他们在俄国人离开后仍要打仗。

年，依然是在法国，出现了 “混合型”恐怖分子（hybrid）。有史以来 次，恐怖袭击不是一项*治活动，而是一次纯粹的刑事犯罪。袭击者不属于任何一个*治团体。这时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原有的认知。因此，我们多次失手，使他得以在法国成功发动多起恐怖袭击。该袭击者曾被阿尔及利亚伊斯兰武装组织（GroupeIslamiqueArmé,GIA）招募，该组织在阿尔及利亚选举程序崩塌之后诞生。在该袭击者被法国警方击毙后，所有人都在等待第二个袭击者出现。我们知道他是单独的袭击者，但我们预计会有一系列袭击者出现，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17年后的年，当所有人都快要将此袭击者遗忘时，第二个混合型恐怖分子出现了。对情报系统而言，某件事情如在某个预计的时辰没有发生，往往意味着它再也不会发生，但这并不总是正确。年图卢兹血案中，恐怖分子的特征与年恐怖分子的特征很相似。这个残杀数名*人和犹太学生的魔头不是激进分子，不是*治活动家，只是贩*者和普通犯罪分子,在被包围20小时后被法国警方击毙。图卢兹血案表明恐怖主义的形式发生了转变——这是一种恐怖主义的变异。此后，我们意识到这种变异不是偶发的，而具有持续性。

今天，恐怖主义对于我们而言是“UFO”，即“不明战斗体”（UnidentifiedFightingObject）。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对自己的打击对象不甚了了。几分钟之前，我告诉大家“基地组织”这个名字是以讹传讹的。我们反恐的思维方式也是百弊丛生。当你不了解这个组织，不了解它的名称，不了解它的运作方式，那么针对它们的打击便举步维艰——你很难在只知己不知彼的情况下有效打击敌人。“基地”不是那个组织的真实名称，它甚至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组织，而是松散结合如同星云（nebula）——没有头目，只有中心，不是金字塔式的组织，而是分散、扁平的联合体（conglomerate）。这的确是一种崭新的恐怖组织体系。“爱尔兰共和*”（IrishRepublicanArmy,IRA）、“巴斯克祖国与自由”（EuzkadiTaAskatasuna,ETA）等传统恐怖组织都有一个中央委员会（CentralCommittee），等级森严，因此，基地组织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心平气加以对待的案例——它令人惊骇。伊斯兰国是一个类似的恐怖组织。举个例子，法国*府依然禁止使用“伊斯兰国”这一表述，因为“伊斯兰的”（Islamic）和“国家”（State）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对于法国*府而言是非常古怪的。我们把它称作“达伊什”（Daesh），吊诡的是，“达伊什”其实就是阿拉伯语中的“伊斯兰国”。法国人决定使用阿拉伯语，因为使用阿拉伯语比使用法语更容易。这对法国是一个进步，因为法国人通常在任何地方都以讲法语为荣！

为什么我们对恐怖主义这么困惑？因为对于我们而言，客观看待哈里发国（伊斯兰国）的运作方式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我们通常习惯于用自己固有的思维方式而不是现在应有的方式看待它们。当然，犯罪学的研究目的不是告诉人们孰黑孰白，因为事物的黑白是不证自明的。我们不是外交家，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告知真相，然后引导外交家的观念，但是我们不必做他们所做的工作。

3、年的三大事件

我们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理解恐怖主义形态的多样性。为了更好地理解恐怖主义的多种形态，我们有必要回溯过往，不是追溯到前面多次提到的年——该年不是一个时期结束的开端，而是追溯到年。年发生了三个重要事件，我们在当时没能真正理解这些事件的意义。 个事件是武装分子占领麦加禁寺（TheGrandMosqueofMecca）。自从沙特阿拉伯王国建国以来，禁寺 次被攻占。攻占禁寺的是三四百名来自埃及、沙特和也门等国的武装分子。当时，沙特阿拉伯*府无力夺回禁寺，便不得不向法国特种部队求援。法国为什么这么受恐怖分子“青睐”，为什么恐怖分子频繁袭击法国，根源就在年法国特种部队在麦加实施的*事行动。当时，占领禁寺的三四百名武装分子被消灭。法国特种部队参与了这次行动，不仅为行动提供建议，而且亲自参战，夺回禁寺。众所周知，禁寺是原则上禁止对非穆斯林开放的。因此，由西方人来夺回禁寺，导致法国人成了穆斯林最憎恨的人。

年发生的第二个事件是阿富汗危机。此次危机不是内战，而是阿富汗共产*（人民民主*）内部两个派系的冲突，一个是亲苏联的，另一个是民族主义的（不是亲西方的）。哈菲佐拉阿明（HafizullahAmin）发动*变推翻塔拉基（NurMuhammadTaraki）*权，接管全国，因此导致苏*入侵阿富汗。这不是由于国家出现的危机，而是由于共产*内部的危机，两者有显著不同。十年后，柏林墙倒塌，苏联红*在阿富汗失败了。

第三个事件是美国在伊朗的所作所为。伊朗国王（Shah）是美国 的盟友之一。美国在该地区有三个盟友：土耳其、伊朗和沙特阿拉伯。这三个盟友有各自的作用，沙特阿拉伯生产石油，伊朗是海湾的保卫者，土耳其则控制着欧洲东部边界。当美国抛弃伊朗国王穆罕默德-礼萨沙·巴列维（MohammadRezaPahlavi），让什叶派 阿亚图拉·霍梅尼（AyatollahKhomeini）掌权时，所有人突然都明白了，信任美国的后果可能有些复杂，因为美国对盟友见死不救，过河拆桥。把阿亚图拉?霍梅尼说成是一名民主主义者相当怪异。当时美国国务院解释说，霍梅尼像基督教民主主义者那样是个什叶派民主主义者。总而言之，这一区域当时经历着一次大洗牌，各国都在重新定位自己的盟友。

4、圣战运动全球化与伊斯兰国的形成

如果该地区重新洗牌，你必须面对一个博弈场——阿富汗。这是一个永远的博弈场。在19世纪，阿尔弗雷德马汉（AlfredMahan），美国最伟大的战略家之一，致信他的朋友说：“顺便提一句，如果你想去阿富汗，拉倒吧！那里的人们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所知道的 之事就是相互厮杀。”细看阿富汗地图我们可以发现，在阿富汗的东北角有一块领土，仿佛一根向东北延伸的手指，这是由英国人造成的，留下了所谓普什图尼斯坦问题。我们所面临的是，阿富汗正在复仇，复历史上的仇，复地理边界上的仇。西方殖民帝国遗留下来的问题突然间被点燃。欧洲的南斯拉夫，亚洲的阿富汗，各个地方都像是打开了一个冰箱，里面原本冻结的所有东西很快地消融、溢出——民族、种族、宗教、信仰、群体、部落卷土重来。事实上，这些因素从来就没有寿终正寝，它们只是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回归。现在，遏制恐怖主义的各种因素都很弱小，这便给暴力团体重新获得权威的可能性提供可乘之机。它们行动起来，试图重构自身的影响力。

我们花了不少时间探讨阿富汗的问题，因为阿富汗是新型恐怖主义的发源地。全世界的穆斯林慕名来到阿富汗对抗苏联人。我们西方人利用了他们，我们找到他们，训练他们，资助他们，武装他们。到了阿富汗战争结束后，他们回来了。他们当中大多数战死了，许多负了伤，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回到西方国家，例如大约名受我们训练的阿富汗战士从战场回到了法国。然而，这些人大多数还是回到了他们的故里——阿尔及利亚。他们在阿尔及利亚创立了穆斯林**——伊斯兰拯救阵线(IslamicSalvationFront)。这一**被允许参加竞选，并且获得了成功。他们先后在地区选举和议会选举中胜选。在 轮议会选举中，伊斯兰拯救阵线获得了个席位中的个，并且他们希望争取在第二轮竞选中再拿到个席位。阿尔及利亚*方决定阻止这一进程，因此对伊斯兰拯救阵线进行弹压。于是，伊斯兰拯救阵线创立了自己的*队——伊斯兰救世*（IslamicSalvationArmy,AIS）来反抗，接着创立了伊斯兰行动组织（IslamicActionGroup）、萨拉菲派组织，这些组织性质都是一样的。短短几年间，它们在与阿尔及利亚*府抗争的过程中，从纯粹的*治组织变为正牌的萨拉菲派圣战者。他们在西非如马里、尼日利亚等各个地区掌控着恐怖主义团体。与此同时，在世界的其他地方，车臣以及在南斯拉夫解体后的波斯尼亚都爆发了内战。大多数类似事件的目的都在于争取独立。

旧世界发生了改变。跟着*治 之后，所有人都去了穆斯林恐怖主义秘密小组。几年间（不到十年），随着经验丰富、天赋异禀的狂热分子——他们从阿富汗归来——的到来，这些秘密小组发展壮大。阿富汗人仍在自相残杀，但是其他人都回来了。他们被当地的冲突所吸引，包括在阿尔及尔、波斯尼亚、车臣的冲突。把这些人和伊斯兰国来对比，你会发现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他们中大多数来自阿尔及利亚和车臣，一部分来自波斯尼亚，这些恐怖组织对拥有自己的疆土非常有兴趣，在西方各国招募人员,造成很多麻烦；在阿尔及利亚他们几乎获胜；在车臣他们吞下败果；在波斯尼亚形势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但是他们依然热衷于复兴哈里发国的观念。在那段时间，他们创立了许多旨在捍卫哈里发国观念的秘密小组。本·拉登不想要哈里发国，因为他知道拥有一片疆土将引起*事上的灾难。因此，他把在阿富汗建立的营地交给塔利班。他们保护着本·拉登，直到1年被盟*击败。本·拉登从未被说服建立哈里发国，他的谋士中有曾在法国学习过的叙利亚人阿布·穆萨卜·阿苏里(AbuMusabal-Suri)。但是其他人，包括阿布·穆萨布·扎卡维（AbuMusabal-Zarqawi），都被说服了。扎卡维原本是一名罪犯和强奸犯，从来都不是什么穆斯林，从来未去过清真寺，也从来没有做过与伊斯兰教信仰沾边的事情。后来，他决定投奔本·拉登。本·拉登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与他发生关系，但是他暴力、强悍，后来还是进入基地组织的网络，但那只是一个拥有少数罪犯的小团体。 ，扎卡维被美国的导弹炸死。

然而，突然间，这个团体在几个月内变成一支庞大的*队，这与美国有很大的关系。为保护伊拉克什叶派*权，美国居然要重新与伊朗打交道。从年到年间，美国与伊朗之间没有关系，在海湾地区所有人都依赖沙特阿拉伯。因此，沙特很高兴作为石油供应国，还获得海湾地区保护者的地位。众所周知，沙特人主要是逊尼派，伊朗人主要是什叶派，逊尼派和什叶派自从卡尔巴拉之战（TheBattleofKarbala）之后就相互敌对，相互争斗，相互厌恶。沙特阿拉伯从伊朗手里夺回海湾地区，他们认为这是卡尔巴拉之战的重演，逊尼派再度获胜。当美国人决定与伊朗重新发展关系，让伊朗重返地区和国际舞台时，沙特阿拉伯的地位受到威胁，整个逊尼派世界也震惊了，这是不可接受的，因此想找个地方制造足够的混乱，告诉美国人这样行不通。这个地方不是阿富汗，而是伊拉克，那里有大量的什叶派和库尔德人，并位于逊尼派三角地带。

美国人决定摧毁萨达姆的伊拉克*权，他们没有势力均衡的概念，因而摧毁了当地原来各种力量之间微妙的平衡。他们还搞了“阿拉伯之春”。阿拉伯之春是所谓民主化运动，美国人喜欢，但阿拉伯之春在也门受到挫折，在约旦遇到麻烦，在埃及造成灾难，在突尼斯情势非常复杂，只有摩洛哥大体保持稳定，但我们有时还是对在那里发生的事有点担心。这个地区一片混乱。在这些混乱中，萨达姆·侯赛因（SaddamHussein）部队的前逊尼派成员，他们在伊拉克南部的布卡监狱里结成死*，并且与反对什叶派总理努里·马利基（Nourial-Maliki）的部落和其他所有人结成逊尼派联盟，并得到所有那些对美国不满但又不愿与之打仗的金主们的经费资助。结果这伙人迅速发展为一支*队，在数月内攻占了摩苏尔及叙利亚的拉卡等地，并几乎打到首都巴格达。其占领区域包括叙利亚和伊拉克的一部分，构成他们想要建立的 国家即伊斯兰国的版图。

各个大国决定阻止这一进程的发生。俄罗斯和伊朗力图拯救叙利亚*权，其他国家，包括沙特则希望颠覆叙利亚*权，而美国还想要保护伊拉克。因此，美国有时和伊朗结盟来保护伊拉克，并且与沙特联合起来摧毁叙利亚，而叙利亚则与伊朗、俄罗斯关系密切。也许在历史上 次出现了如下现象，即敌人的敌人、朋友的朋友都未必是你的朋友，各国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

此时，伊斯兰国决定警告这些大国，干涉中东局势的代价将非常高昂。因此，他们决定绑架一名在阿尔及利亚的法国游客，并割断他的喉咙。他们声称这是对法国*府的 警告，如果法国人想要介入伊拉克和叙利亚问题，那么将为此付出代价。为什么法国人要干涉伊拉克和叙利亚？因为这两个国家历史上属于法国的势力范围，因此，我们认为那些地方与我们的利益相关，我们需要向两国投放力量，而这引起了当地那些人的不满和反抗，对法国进行报复。

5、当前恐怖主义的特点与类型

最重要的是在伊斯兰国所发生的事情。首先，这是一个真正的组织，拥有真正的各级指挥机构和中央委员会，所有事情都有人领导。这一点和基地组织出现之前的恐怖组织类似，因而易于理解。组织的大多数成员是萨达姆·侯赛因部队的前成员。有趣的是，他们当中几乎没有一个人真正信仰伊斯兰教，没有一个人定期去清真寺朝拜。他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忌口，也不在乎教派之分。他们仅仅是在打击报复伊拉克什叶派*府。现在由于吸收了包括来自车臣的许多恐怖分子以及地域的扩大，恐怖主义形态更加多元了。

伊斯兰国重新改造了恐怖主义。当你仔细考查他们的所作所为及其背后的原因，你会发现他们没有发明任何新事物，他们所做的事都是前人做过的，但是有史以来 次，他们实施恐怖主义就像“自助点菜”（àlacarte），而不仅是“照单点菜”。他们可以选择各种形态，各种武器，各种关系。在伊斯兰国之前，所有恐怖团体都有自己的标签。而现在，伊斯兰国不仅有自己的战士，也有从未谋面的同盟者，他们均打着伊斯兰国的旗号，运用所有可能的方式实施恐怖主义。

伊斯兰国的集权化和非集权化同时发生。这和基地组织不同，基地组织是非常分散、扁平的，而伊斯兰国既是中央集权的，又是独立自发、非集权化的，在任何地方发生恐怖袭击，哪怕相隔千里，伊斯兰国都大包大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成为一个制造声势的手段，形成了他们的一套新的运作网络。伊斯兰国是恐怖主义的“汇总”，是一个“大杂烩”，承担所有罪责，运用各种武器，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它要求所有成员一起保护哈里发国，如果不能前来，便就地圣战，这样伊斯兰国便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世界上发生的一切恐怖袭击好像都与伊斯兰国有关。年1月以前，所有的就地圣战都是那些无法前往伊斯兰国的人发动的——他们被本国*府禁止前往伊斯兰国，于是就地圣战。他们可能并非为信仰而战，而是为雇佣者而战。这让人非常震惊，因为我们处理本国公民加入伊斯兰国问题的方式是错误的，造成了国内问题，导致国内遭受恐袭。

恐怖主义有多种类型。首先是国家支持的恐怖主义，这种恐怖主义基本上已经消亡。下这样的论断恐怕为时尚早，但这确实已经不是主要的恐怖主义形式了。第二个是民族主义推动的恐怖主义，现在也基本上消失了。第三个是与犯罪有关或黑帮帮派恐怖主义，如科西嘉岛的黑手*，现在也不成气候。第四种是社会和城市底层的恐怖主义，这些人对社会不满，怨气冲天，就自己贴了一个恐怖主义的标签，因为他们认为只有以恐怖主义名义作恶，才能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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