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斯坦

巴勒斯坦巴以隔离墙那一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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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底,当我提出要去以色列玩的时候,所有人听到都是一副问号脸:

“以色列?”“有什么玩的?”“不是一直在打仗么?”

反正我什么都没说。

那一年以色列还没有对中国开放十年签证,我就自个儿按照大使馆网站上的要求准备好了材料寄过去,很快签证就拿到了。

▲可能是我有史以来最酷的签证了。But脑门上给我划两道是什么意思??

然后年春节,我就登上了战斗民族的航班,经由俄罗斯转机,飞行十几个小时到达了以色列。

但是这一篇并不是关于以色列。

是的,我不说“世间若有十分美,九分则在耶路撒冷”的圣城,不说开放现代拥有阳光海滩的特拉维夫,不说耶稣成长的拿撒勒和传教留下最多故事的加利利湖,也不说死海、戈兰高地这些光听名字就非去不可的地标。

我想讲讲从耶路撒冷经过巴以隔离墙,进入巴勒斯坦这个至今仍然一直存有争议和冲突,较少有国人涉足,甚至连发朋友圈都显示不出定位(反正年的时候是这样的)的地方的经历。

▲入境以色列的时候海关不会在你的护照上盖章,而是会发一张签注卡作为代替。但由于以色列签证会醒目地贴在你的中国护照上,所以还是要考虑到去以色列之后对入境穆斯林国家造成的影响。

说到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千年来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宗教关系以及至今都没有解决的领土争端,大概一天一夜都讲不完。

这一次,我的游记从在耶路撒冷旧城的大马士革门外乘坐公车,到巴以隔离墙,再步行进入伯利恒开始。

伯利恒位于耶路撒冷以南,因为是耶稣出生地而举世闻名。由于以色列并不承认巴勒斯坦为国家,所以作为游客,持有以色列签证即可往返于耶路撒冷和巴勒斯坦,而交通工具居然就是最传统的公交车。

▲大马士革门,耶路撒冷旧城的一个重要入口。

在上车之前,我对于这辆穿梭于两个敌对势力之间有着特殊作用的公交车充满了好奇和期待,脑子里不断上演的是“巴以冲突”,“人体炸弹”,全身上下严密搜查的关卡以及荷枪实弹的以色列大兵的戏码。

然而居然什么都没有,一切此普通得就如同市内公交车,司机兼售票员,上车投币,5.5谢克尔(约11人民币)每人。

车厢里有点嘈杂,坐满了阿拉伯面孔的男人,和带着面纱的妇女,然而我们居然在这一车异域面孔里发现了一张中国脸。于是上去攀谈起来,小哥说他是基督教徒,此行伯利恒是他多年的心愿,要亲眼看看耶稣出生的地方。

▲车内的告示文字也都从希伯来语变成了清一色的阿拉伯语。

不过半个小时,眼前就出现了大片的隔离墙。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checkpoint前,所有乘客必须在这里下车接受检查。

跟着人群沿着高高的带有铁丝网的钢筋混凝土墙往检查站走去,我这才稍稍感觉到了一丝丝紧张的气氛。本来怀着忐忑的心想说会不会被在此拦下,然而凭着一张中国脸,没有任何盘问,只看了一眼护照,懒洋洋的巴勒斯坦*官就放我们过去了。

▲没想到如此轻易就从以色列一边过到了巴勒斯坦。然而对于我身边的很多巴勒斯坦人来说,可能就要面对仔细的盘查了。

至今印象非常深刻的就是从检查站的小屋子一出来,就碰到几个站在马路边的巴勒斯坦男人对我吹口哨打招呼。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判断不出是对于东方面孔的好奇和友好,全天下阿拉伯人喜欢搭讪女孩的通病,还是纯粹出租车司机在招揽生意,总之紧张得要命,生怕惹出什么麻烦而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好远才停下。

这就是我对于巴勒斯坦的 印象。

从这个检查站到我们的目的地,位于伯利恒中心地带的主诞教堂,还要步行上将近半小时。正好也给了我们时间近距离感受一下这片让人心情无比复杂的隔离墙。

以色列从年开始修建这堵墙,为的是隔离巴勒斯坦区域,防止恐怖分子袭击。然而这一举动也造成了巴以双方加剧的冲突以及两个民族间更深刻的矛盾。

穿过检查站后就能够非常明显地感受到隔离墙两边不同的世界:以色列这一边是整洁有序的,隔离墙上也没有任何涂鸦;而巴勒斯坦的这一头,脏乱,不时会有走过来揽生意的小贩,隔离墙上充斥着各种反战的文字和涂鸦。

这些画里有巴勒斯坦的民族英雄,有巴勒斯坦底层民众对和平的向往和对这堵墙的愤恨,还有对于未来的希望。

厚厚的墙壁和阳光下的阴影给人带来冷酷的冲击和心理上的压抑。看着这一个一个有关于梦想和希望被扼杀的故事,不由得替巴勒斯坦人感到心酸。

据说每到斋月,巴勒斯坦都会有人翻过这座隔离墙到耶路撒冷的圆顶清真寺和阿萨克清真寺那边去祈祷。

用一座高墙把两个民族隔开,这应该不是上帝的旨意吧?

平时没事开玩笑都在说心愿是世界和平。真正的世界和平是什么概念?也许只有你亲身踏上这片土地,感受到两个民族世代的仇恨和至今延绵不断的战火的时候,才会有最深刻的体会吧。

隔离墙的很多区域是荒无人烟的。在巴勒斯坦这样的地方,对于陌生的外国游客实话讲并不是很安全,更何况隔离墙一带扔催泪瓦斯之类的冲突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于是我们没有久留,按照谷歌地图的导航,继续向我们的目的地行进。

天开始放晴,同时随着越走近市中心,刚才的压抑感也渐渐散去。可能是周末的关系,一路上我见到的街边的商店很多都没有开门,路上也是少有行人,无形中带给我一种萧条的感觉。

在路边小店停下买水,发现这里的物价明显比耶路撒冷要低上很多。老板用一种热情又带有点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们,而这种目光,我在接下来的一路上也收获了不少。

无意中发现路边很多车上都挂着这个X的符号。心想这不会是某个恐怖组织的标志吧?后来发在朋友圈,得到一个在耶路撒冷生活多年朋友的回复:

这是能给车里散发香味的卡片,巴勒斯坦人觉得这个图案很酷,仅此而已。

直到临近市中心,眼前才开始出现了城镇该有的热闹气氛。我们面前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无数基督徒不远万里来到巴勒斯坦的原因——主诞教堂。

主诞教堂所在的位置是马槽广场。相传耶稣诞生在这的马槽里而因此得名。这个广场基本也是伯利恒最热闹的地方,随处可见叫卖的小贩,成群结队停靠的出租车以及等待拉活的司机,不惜一切机会见缝插针想要在你身上捞一把的所谓“导游”,以及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种族的游客。

主诞教堂在基督教的地位仅次于耶路撒冷的圣墓教堂,是世界上仍在使用的最古老的教堂之一。不过由于长期处于失修状态,年就被世界文化遗产基金会列入个最濒危遗址之列。尽管有美国和以色列的反对,教堂还是在年申遗成功,成为巴勒斯坦的 个世界文化遗产。

进入教堂看到的高高低低的脚手架,就是已经持续了几年的教堂修复工程。这对于一个穆斯林人占绝大多数的“国家”来说,已经是一项很伟大的工作了。

见过了欧洲太多华丽壮美的教堂,这个主诞教堂的内部相当不起眼,灯光昏暗,也没有过多的装饰。然而所有人的目标并不在此,而是从一个小楼梯下到教堂底部的地穴,再经过一扇狭小的门,最终摸到伯利恒之星。

进入地穴的洞口很小,所有人都耐心地排着队等待着一个个进入。后来再看游记,听说高峰时期要排上2个多小时,而我那时候只等了差不多十分钟。

地上这颗标志着耶稣具体出生位置,有着14个角的银星,就是所有人前来亲吻和朝拜的伯利恒之星。

于是我也带着激动和敬畏的心情,趴下来摸一摸。

上面镌刻着拉丁文铭文:圣母玛利亚在此生下基督耶稣。

圣坛上空悬挂着15盏属于基督教各派的银制油灯,昼夜不灭地映照着这块狭小却牵动10多亿基督徒的神圣角落。

对于我等游客,这颗星星的意义可能更多的是存在于相片中以及日后和别人的谈资里。

然而同行的中国小哥,看起来非常爷们儿的北京男孩儿,在摸到的那一刻真的泪湿了眼眶。直到从教堂出来,他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平复。他说,为了这一刻,什么都值得了。

我把伯利恒之星的照片发给了基督教的好友,他回复:阿门。

没有吃午饭,想在广场上随便找点什么吃的,居然意外发现了一家星巴克!在我惊讶于星巴克居然出现在巴勒斯坦这样的地方的时候,才发现,咦,logo好像哪里不对?

不管是不是山寨星巴克,都不影响我在这个雪后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伯利恒的马槽广场上,享用一杯味道不太纯正的咖啡,同时听身后的日本大妈们叽叽喳喳的奇妙体验。

由于接下来行程满满,我们没法在伯利恒多停留,更没有时间去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耶路撒冷三千年》里面的杰里科,还有新闻联播里出现无数次的加沙地带。

依旧是一样的路回去,经过隔离墙检查站,坐上公交车,回到耶路撒冷大马士革门。而我的心情,已经和去时大不相同。

荒凉的郊区,热闹的集市,沧桑的历史,宗教的冲突,热情又坚强的巴勒斯坦人。和一墙之隔的耶路撒冷相比,这不是个神奇的地方;甚至如果没有伯利恒之星的存在,可以想象这是个多么普通的阿拉伯城市。

然而能够来到这里,对于我又是多么奇妙的一次体验,才能让我在两年多以后的今天仍然念念不忘地写下这篇文字。

回到耶路撒冷,大马士革门口一如既往的喧闹繁华。随便吃了一家以色列菜,坐在餐馆二楼远望老城城门,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有点恍惚。

用主诞教堂门口的一行字作为结尾吧:Wearehopingthat:Ifyouenterhereasatourist,youwouldexitasapilgrim.Ifyouenterhereasapilgrim,youwouldexitasaholier.

从以色列回来不到两个礼拜,就在新闻上看到我曾经待过的耶路撒冷的大马士革门附近发生了巴勒斯坦民众和以色列士兵的冲突,几死几伤,我忘记了。

后来听说,其实耶稣出生的位置并不一定就是在我去看过的伯利恒之星。那又怎么样呢?对于全世界的基督徒,这颗星星存在的意义,早就已经超越了它的位置本身。

去年终于在Kindle下了一本我出发以色列前想要读,又因为太厚而迟迟没有决心下手的《耶路撒冷三千年》。到现在为止,还只读到60%,希望今年内可以完成它。

然后,以色列,我一定会再去一次。

今天的推送感觉情绪有点低落,这并不是小姐姐我的风格啊!

所以,为了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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