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斯坦

宏观丝绸之路,见识文明交融


作者简介:胡戟,男,上海人,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顾问,丝绸之路专业委员会主任,从事隋唐史研究。

摘要

将丝绸之路誉为“世界历史发展的主轴”,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它在中外文明的交融和进步的历程中,起过无可替代的作用。我们现在的衣食住行,以及艺术和精神文化生活,都受惠于通过丝绸之路得以实现的中外文明交流和交融。总地来看,中国对人类文明有很大贡献,然而事实是中国更多地学习了外国,更多受益于人类进步的创造。本文分六个时间段,比较研究隋唐以前中外文明成就,把中国放进世界,中外比较着看在交流、交融中相互的促进,掠影文明进步的伟大历程,理解文明是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创造。

关键词:丝绸之路;文明交融;人类进步

中图分类号:K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1--10

纵观数千年来的人类历史,是文化交流促进着人类文明的进步。现在我们享受的是人类共同创造的财富。可以说我们现在的衣食住行,以及艺术和精神文化生活,都受惠于通过“丝绸之路”得以实现的中外文明交流和交融。

回顾一下我们每天餐桌上的食物,从粮食作物到水果,很多都是数千年间通过丝绸之路传入的。天文历法、数学、医学、科技文化更是这样。不仅物质的交流,思想观念的交流也很频繁。连我们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传统文化,也并非全是自己独创。

总地来看,中国对人类文明有很大贡献。中国通过丝绸之路对人类文明作出的贡献,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四大发明”。笔者主张可以讲九大发明,就是在原来的四大发明上,再增加丝绸的发明,瓷器的发明,茶叶的发明,中医药的发明,科举即文官考试制度的发明①。年5月出版的一本《中国三十大发明》的书,里边也讲到中国不止有“四大发明”,这本32位作者花了三年时间写的书里,重新遴选出30大发明[1]。我们说的九大发明,除了科举制一项,都列入了。

总地看中国对人类文明有很大贡献,然而事实是中国更多地学习了外国,更多受益于人类进步的创造。

本文选择隋唐以前六个时间段,回顾丝绸之路上的中外文明交融历史。把中国放进世界,中外比较着看,希望能够比较容易理解文明是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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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个时间段:人类文明初绽期,公元前七八千年到距今四五千年

上古人类的四大文明是尼罗河的古埃及文明、两河流域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或叫巴比伦文明、印度河和恒河的古印度文明与*河、长江乃至辽河的中国文明。

公元前年左右,尼罗河下游两岸出现一系列小国,通过不断的兼并战争,公元前年,埃及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比约在公元前年夏代的建立早年,比公元前年秦统一早年。古代埃及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也始于公元前年左右,比中国出现在公元前15世纪左右商代中后期的甲骨文大约早年;埃及在公元前年完成了花费20年时间,用万块平均2.5吨重的巨大石块砌成的胡夫金字塔,高.5米,底边长米。远远在中国之前,已经创造了旷世奇迹。据说世界上是法国在年建起了米高的埃菲尔铁塔才超过了它。中国古代 建筑被认为是北魏熙平元年(公元年)建而毁于公元年的雷击的洛阳永宁寺塔,《洛阳伽蓝记》记为高九层,一百丈,其他记载为塔高四十九丈或四十余丈,所以有认为高.71米,晚于埃及金字塔0年。武则天垂拱四年(年)修的 号称高一千尺,以小尺计也在米以上。但都没有实物可以测量,历史上的描述难以遽信。

两河流域最早是出现于公元前年到公元前0年之间的苏美尔文明,有了各苏美尔城邦和苏美尔人的文字,文明程度高于年代相当的渭河流域的庙底沟文化(公元前年到公元前年)和辽河流域的红山文化(公元前到公元前年前)。汉谟拉比在公元前18世纪统一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古巴比伦王国成为一个中央集权的强大国家,比秦统一早多年。两河流域文明有世界上 种文字——楔形文字,世界上 座城市,编制了 种法律(汉谟拉比法典),发明了 个制陶器用的陶轮。这些 于中国,也 于世界。

古印度文明中,印度河流域文化(又称哈拉巴文化)存在于公元前年到公元前年间。印度河流域文化是青铜时代的文明,公元前0年,已出现卡利班甘、哈拉帕和莫亨焦—达罗这三处主要城市遗址,公元前年前后,印度河流域出现了高度发达的城市文明,开始使用文字,比中国夏商时代早数百年至年。雅利安人于公元前年左右出现在印度西北部,逐渐向南推进,印度文明的中心向东推进到恒河流域,恒河文化昌盛于公元前到公元前年间,为印度 的吠陀时代。公元前6世纪释迦牟尼(公元前―前年)创立佛教,和中国的老子(约公元前—前)、孔子(公元前―前年)在世的年代相当。孔雀王朝阿育王时代(公元前—前年在位),成为印度历史上 个大一统的专制帝国,比秦统一早 0年。佛教的创立早于中国道教的创立年。

中国人上上下下有一种好胜争强的 情结,追求最,最早、 、 、最强。其实我们能跻身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就已经很好了,我们起步虽不是最早的也是最早的之一,而且我们中国的汉字文化是 一种能够一直延续不断使用到现在的文明,有丰厚的积淀,这就更好了。现在要做的是,努力为人类文明添加原创性的贡献。

下面我们回溯一下从旧石器到新石器文明的历史性进步。

我认为人和动物区分开来,应该是以火的使用和掌握取火技术、火种的保存技术为标志。而根本上使人脱离禽兽,成为人的是什么?我认为是文化,是具有进步向上意义的精神和物质的创造和传承。

火发明之后,距今七八千年到一万年前后人类发明陶器,是重要的又一进步。陶器的制作,从盘条捏制,再从慢轮到快轮的轮制;从无窑制作,经过一次性使用的薄壳窑,到固定窑的烧制,也是一个漫长的进步过程。

考古发现—年前的上埃及西部沙漠中纳布塔培亚(Nabtaplaya)遗址陶器,年前苏丹喀士穆附近出现陶器[2],—年前希腊爱琴有鸟纹彩陶水注③,年前,波斯也有了陶器[3],年前陶器在欧洲就普及了。伊朗最早的彩陶出土于锡亚尔克(sialk)等地,已经很精美,代表作是直管状流的陶壶。古代印度河谷文明梅尔迦尔文化五期彩陶,距今约5年;印度河流域哈拉帕文明,在今在巴基斯坦的摩亨佐·达罗出土的彩陶罐,产生于公元前—前年[4],稍微晚些,距今也有年上下的历史了。

中国的彩陶,最早是距今─6年前的西安半坡式彩陶,0─5年前的庙底沟文化彩陶壶[5];公元前3─前年良渚文化梅堰遗址出土天然漆彩绘陶罐,远到距今5年前;首先发现于甘肃临洮的马家窑而得名的马家窑文化,年代约为公元前年到公元前1年,也有0年了。因为马家窑的陶器与仰韶文化相近似,不排斥可能是仰韶文化所派生出来的。我们在伊朗考察时注意到锡亚尔克彩陶上的蛙纹,几乎与马家窑彩陶的蛙纹无二致。高启安提出这样一种看法:中国“河西这一时期的彩陶、出土的鹰首权杖、青铜冶炼、碳化小麦,以及在楼兰出土的许多*发、蓝眸干尸等,都说明很早以前,古波斯一支人辗转到了西域乃至河西”。他们带来了彩陶、小麦,甚至青铜冶炼技术,时间为公元前年前[6]。如果是这样,“前丝绸之路”在五六千年前新石器时代已经存在了,给我们的文明进步以重大影响。因为彩陶是在中国一下子发展起来的,而且一开始水平就很高,所以有彩陶文化是不是西方传来的猜疑。0年前浙江杭州的良渚文化,在陶器制作上也较早采用了轮制、部件拼接及闭窑烧成等技术,使得它拥有了同期文化中最为精美的陶器群。但要说那里的制陶术也是西方传来的就更困难了。更早的半坡和庙底沟的彩陶,和西方有没有什么联系还可以研究。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大家对这被批为“文化西来说”的观点讳莫如深。现在可以这样提出问题了,当然这是一个还要谨慎研究的大问题。

再说“民以食为天”的食物,首先是粮食。中国传统的粮食作物“五谷”是指稻、黍、稷、麦、菽。

中国是栽培稻的起源地之一。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学者们多认为水稻在三四千年前起源于印度。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中国南方陆续发现早于0年的稻谷的遗存,年浙江余姚河姆渡发现的稻谷遗存距今近0年,引起学界巨大震动,改变了人们认为稻谷起源于印度的认识。但是这个问题的争议和研究并没有结束。

再说小麦。西亚是小麦的故乡,一粒小麦和二粒小麦被驯化是10—9年前的事[7]。现代的小麦,还有燕麦、裸麦和大麦,以及山羊、绵羊、牛、猪都起源于中东,时间是0年前—年前[8]50。一万年前,上埃及西部沙漠中纳布塔培亚遗址发现原始种植作物,还有驯化牛[9]。这时近东也出现农业,畜牧部落,伊朗可能是最早的农业和饲养家畜地之一[10]。两河流域苏美尔人到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进入新石器时代,出土石制锄头,开始种植大麦、小麦,有了畜牧业,留下化石,时间是年前④13。古印度的迈尔戈,也是世界上最早栽培谷物的地区之一,有单粒小麦二粒面包小麦,时间也是年前。伊朗高原从北部到里海东南,将二粒小麦与粗山羊草杂交成今六倍体小麦——普通小麦,是在年前。0年前,小麦传到中亚西南部的土库曼[11]。

中国是从中东引进小麦和大麦的,有明确时间是公元前1年前后[8]52。甲骨文“来”字表明小麦殷商时已传入中国,时间是距今3年。赵志*认为小麦传入中国是在距今4—年前,说甘肃东灰山遗址发现中国最早传入的小麦,时间是距今3年左右[12]。总之,小麦是引进的,时间只有三四千年,是在栽培小麦在世界上出现四五千年之后。现在米面是我们天天离不开的主食,研究稻米和小麦之路也是很有意思的。

中国自己最早的传统主食是五谷中的粟、稷和菽。粟就是谷子、小米,没有争议,半坡就种植粟,是北方主食,直到北魏隋唐的均田制时代,农民交粮还是以租粟计。稷很多人以为就是粟,既然五谷里并列了这两样,应该是不同的。可能稷即穄,又称糜子,一种类似小米,但是颗粒稍大,没有黏性,煮成干饭是散的,古代也是重要的粮食,所以代表国家的社稷,就用了这个同音字。粟和稷,是中国的贡献。菽是大豆,原产中国,有0年的栽培史了。

关于上古时代中外文明比较研究,还应该讲到城市。

在这个时间段里,我们还可以注意到文明的另一个重要标志:城市的出现。在夏代以前,其他文明古国已经建城建国。具体如距今—0年前两河流域开始出现的城市,以巴勒斯坦的耶利哥最早⑤。也有把公元前0年也就是0年前,今伊拉克东南约公里两河流域下游苏美尔人建的乌尔,视为世界上已知的最古老的城市[13]5。

中国最早的城市石家河古城,位于湖北天门市石河镇,距天门市城区约16公里,是保存最为完整的新石器时代古城。城址平面略呈长方形,南北长米、东西宽余米,面积万平方米。城墙残高3—8米,墙底宽30—50米。城外侧有护城河,宽60—米,深4—6米。古城存在年代是公元前2—年。比人家晚三四千年。而且我们看到波斯、希腊、罗马的一些古代城市规划很注意修好下水道,一直用到现在,甚至比我们现在做得还好。

波斯地区最古老的文明始自公元前年左右建国的埃兰,距今已有0年以上的历史;土耳其的伊兹密尔是爱琴海地区最古老的历史文化名城,有0年的历史;印度在公元前年至年之间创造了印度河文明,年前就创立了源于古印度韦陀教及婆罗门教的印度教;公元前年左右,一些讲希腊语的部落开始在希腊半岛定居,公元前第二千纪的中、后期,希腊半岛出现迈锡尼文明。古巴比伦第六代国王汉谟拉比约公元前—前年在位,他制定迄今世界上最早的一部完整保存下来的成文法典“汉谟拉比法典”,已经强调有证据才能定罪,还设置公民陪审团。这些都早于或高于我们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夏代的文明。

二、第二个时间段:公元前年前后

夏商周断代工程推定,商周分界为公元前年。这前后的公元前0年,希腊处在“荷马时代”;公元前年左右,伊朗游牧民族占有中亚地区,以布哈拉、撒马尔罕等城市为统治与文化中心;土耳其的伊兹密尔城市发展进入 个鼎盛期,土耳其一座黑海边的港口城市特拉布宗市,据称大约已有近年的建城史,在公元前年左右就有建卫城的历史记载;位于今塞尔丘克小镇的土耳其以弗所古城,始建于公元前七、八世纪;稍前,公元前九世纪初,在意大利半岛(即亚平宁半岛)中部兴起了与古希腊文明并称的古罗马文明,公元前年建立了罗马城。公元前八世纪起,希腊半岛陆续出现了一批“城邦”小国。上述情况表明公元前年前后,城市建设风潮涌起,仔细研究,不难发现规模壮观的石头建筑,或者能辨认出蓄水池和完善坚固的地下排水设施。而我们那时西周的都城沣京镐京,只剩几个车马坑,至今找不到城市的城墙和准确位置。但那时周公已经提出敬天保民的进步治国理念,成为儒学的渊源。

在中国商周交替之间,青铜文化相当发展,以致可以把这个时代称为“青铜时代”。收藏西周青铜器的宝鸡博物馆最近升级为国家一级博物馆,展出的青铜器非常精彩。更早,安阳的殷商时代的青铜器已很精美了。然而从时间上看,公元前到公元前0年以前,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就制成了世界上最早的青铜器[13]1。公元前0年代末,青铜文化出现于希腊克里特岛。据说一两千年后、距今年前,我们河西地区有了青铜冶炼痕迹,但是在整个夏代时间段,青铜器十分稀少且粗陋。大家知道四川广汉三星堆出了一批神秘的青铜器,是什么年代的,什么人造的,是个谜。我们在印度孟买威尔士王子博物馆展品中看到一个凸眼的铜人首,与三星堆的青铜面具人“粗眉毛、大眼睛、高鼻梁、阔扁嘴,没有下颏,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很有点神似。三星堆出土的文物中,还出现了原本盛产在印度和孟加拉国的以吨来计的象牙,出土了0多枚经鉴定来自印度洋的海贝。我们是不是要从印度找一找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外星人”呢?只是时间好像不会很早(学者们多认为属于殷商后期)。

问题是青铜器的冶炼铸造技术,东西方有没有相互影响?谁影响谁?恐怕还是要从西向东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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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第三个时间段:公元前五六世纪前后

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东西方出了一批文化巨人: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释迦牟尼、老子、孔子。

释迦牟尼(公元前—)创立了佛教,面对种姓制度,提出众生平等。

老子(约生活于公元前年至年之间),主张无为而治,奠定道教思想。

孔子(公元前―前)创立儒学,讲究三纲五常的伦理,他是个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思想家,“有教无类”的教育家,讲“克己复礼”的*治家。

苏格拉底(公元前—公元前年),古希腊 的思想家。他和他的学生柏拉图,以及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被并称为"古希腊三贤",是西方哲学的奠基者。柏拉图(约公元前年—前年)的《理想国》讲在这个国家中,女人和男人有着同样的权利,存在着完全的性平等。亚里士多德(公元前年-公元前年),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学生、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

问题是,年前,希腊的、印度(尼泊尔)哲人们都提出了平等的观念,可是中国的思想家始终坚持的是尊卑等级制度,自古以来,中国人有自由和博爱(泛爱众)的观念,就是不讲平等。为什么在平等观念上,东西方有这么大差别?值得研究。

再说城市建设。

在这个时期,巴尔干半岛上希腊于公元前年建卫城,前年波希战争时破坏,公元前五世纪重建,并在公元前年至前年建宙斯神庙。希腊的首都雅典,在公元前五世纪开始建设。亚平宁半岛上,庞贝城建于公元前六世纪,罗马城始建于公元前年,在公元前年,建立了共和国。

伊朗在公元前七世纪中叶,米底王国(公元前年—前年)建立了伊朗历史上 个统一的国家以后,在大流士一世(公元前年—前年)统治下,波斯帝国国力达到鼎盛,其疆土东起葱岭、西至巴尔干半岛,北逾高加索山脉、南抵埃塞俄比亚,地跨亚欧非,成为 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帝国,波斯文明成为有世界性影响力的重要文明。年前,在佛教产生后不久,琐罗亚斯德教(中国史称祆教),成为波斯帝国至萨珊帝国时期的国教。设拉子附近在大流士一世时始建壮美的波斯波利斯,为古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仪式之都。

中亚也有一批名城出现,大流士一世时土库曼的马雷城初建于公元前六世纪;塔吉克斯坦的胡占德(苦盏)公元前年建城。乌兹别克的撒马尔罕在公元前五世纪,由善于经商的粟特人建造成一座美轮美奂的都城。公元前三世纪,当马其顿帝国的亚历山大大帝攻占该城时不禁赞叹:“我所听说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撒马尔罕要比我想象中更为壮观。”

那时中国也建成了齐国的临淄那样繁荣的城市,有7万户20多万人口,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是只留下殉马坑,除了书上说人多得挥汗成雨的文字,城市没什么痕迹。整个国家长期陷于春秋战国的纷争中,国家统一的进程,比西方一些国家相对晚年,大城市的建设更要晚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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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四个时间段:公元前后的几个世纪

这时世界上是罗马、中国、安息(波斯)、印度四强,尤其是汉帝国与罗马帝国东西辉映。这是我们积极开拓丝绸之路的年代,代表性的事件是张骞通西域,一是为联合月氏、乌孙对抗匈奴,也是为找天马——汗血马。我们的蒙古马耐劳,但是速度不快,影响战斗力。求取汗血马,以改良马的品种。敦煌附近就有渥洼池,称出天马。真正的汗血马出在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说出在他们那里。当年引进汗血马时,连马必须吃的苜蓿也引进了,那是很好的饲料。

古罗马文明早在公元前九世纪初兴起,公元前年罗马结束王*时代,建立共和国,逐步征服了意大利半岛。公元前年,罗马势力开始侵入巴尔干半岛。公元前三世纪至前二世纪,罗马经过三次布匿战争,夺取地中海霸权。西泽(公元前—前44年)时,罗马又征服了高卢和埃及。公元前86年,罗马攻占雅典。前30年,罗马灭亡了 一个希腊化国家——统治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古代希腊的历史随之告终。

在这期间罗马建了许多成为重要文化遗产留下来的石建筑和石刻艺术品。公元前27年,罗马建万神庙,公元年重建。罗马竞技场,由沦为奴隶的八万名犹太和阿拉伯俘虏用8年时间修建,于公元82年落成。公元一世纪在广场上竖罗马皇帝石柱。土耳其棉花堡,公元二至三世纪时建成古罗马的温泉中心。土耳其以弗所在公元二世纪建了号称当时世界第三大的塞尔苏斯图书馆。印度巴特那市,佛经里记载为“华氏城”,在公元前三世纪时建为孔雀王朝阿育王的首府。阿育王在室利?达磨罗吉迎塔之前的阿育王石柱的四头雄狮柱顶,现在用在印度国旗上。印度还有珀鲁德窣堵波塔门和栏干,约建于公元前-前年的巽伽王朝,年移至加尔各答印度博物馆复原保存。

中国这时的秦汉帝国,平六国统一以后,汉*又三次远出对匈奴作战,和罗马一样,天下 ,成为大帝国。不一样的是罗马留下壮观的建筑遗址和石刻艺术品,秦汉留下的只是秦始皇陵、汉武帝陵、阿房宫、汉宫这样的土堆,以及秦始皇陵和汉阳陵陶的木的兵马俑。石质艺术品只有霍去病墓前的马踏匈奴等有数的石雕。从宫殿、陵墓到雕塑艺术,使用材质中外都有土木和石头的区别,除了清乾隆四十八年(年)建成的圆明园的西洋楼,在中国很少有石建筑,连清华大学的建筑系冠名还是土木工程系。现在看遗址,怎么看也是人家雕刻的石柱子比我们的土堆好看。现在确定的世界文化遗产,好大一部分是石建筑,没有几个大明宫这样的土堆。中国只用土木和用土烧的砖盖房子,不用石料,建筑文化非常不同,这一点中国不学外国,这是为什么?这又是一个问题。

这时期还可以注意的是以水为动力推动石磨运转以加工粮食的机械工具水硙,国外学者有研究,认为其最早产生在希腊(可能出现在公元前三世纪),传入中土当无异议。东汉、魏晋时,中土突然显现诸多小麦粉食品,与加工工具石磨的改进,特别是磨齿的有规律排列,有极大关系。唯何时从丝绸之路上传入引进,尚需论证。水硙一直用到上世纪使用电磨之前,在唐代是很能盈利的加工场,王公贵族们利用特权拦截水道设置水硙赚加工费以至影响灌溉,朝廷不得不多次下敕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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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第五个时间段:相当于中国魏晋南北朝的三至六世纪

中国在公元二世纪末的东汉末年开始,长期陷于*阀混战和南北分裂割据,实行门阀*治的门阀时代。但是时代进步的脚步没有完全停止,经过十六国南北朝,五胡民族完成了与汉族的融合,中国形成了一个以文化而不是以血统论种族的好传统,也就是不论你是什么族群,只要文化相同,就是一个民族,消解了民族矛盾,开启了民族大融合的历史新篇章。那时通过丝绸之路与外界的联系也没有中断,北魏建都大同时,通过鄂尔多斯沙漠南缘路联通丝绸之路[14]。西魏时,丝绸之路上一支去北齐的商队,规模达到“商胡二百四十人,驼骡六百匹,杂彩丝绢以万计”⑥。波斯锦开始返销中国。

国外的情况,统一和建设发展成为潮流。萨珊王朝(年—年)在年再次统一波斯,被认为是第二个波斯帝国。萨珊王朝皇帝沙普尔一世(年—年在位)将设拉子比沙普尔古城建为首都。君士坦丁大帝于公元年迁都拜占庭(君士坦丁堡)。年,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去世,他把帝国一分为二。西罗马帝国亡于年。

年,罗马为了庆祝君士坦丁大帝在城北米尔维奥桥击败暴君马克森提而建立凯旋门。年君士坦丁大帝为供奉智慧之神索非亚而在土耳其君士坦丁堡建大教堂。君士坦丁大帝于公元年迁都拜占庭(君士坦丁堡),后来建起非常壮观的新老皇宫。君士坦丁大帝还在梵蒂冈建老的(公元四世纪)圣彼得大教堂。公元─年,笈多王朝(Gupta)在北印度崛起。在年去世的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他把帝国一分为二,希腊归东罗马帝国管辖,和我们稍后开始南北朝有点像,不过罗马是东西分开。

中国历史上经历过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等分裂争战,也有五胡民族或族群及辽金元清等的南下,甚至统治了全中国。中国无论统一无论分裂,大家都争中国的正统地位,中华汉字文化标志的华夏文明,作为世界上 一个古文明延续下来没有中断。看其他古文明:公元前0年兴起的印度哈拉帕文化,也就是印度流域文明,于公元前十八世纪灭亡;古巴比伦王国也早在公元前年就退出历史舞台,伊拉克那里当时世界上少有的几个城市和空中花园都成废墟;公元前3年形成的古埃及文明,随着古埃及建立 王朝在公元前30年被罗马灭亡而结束;公元前30年这同一年,由于同样的原因,罗马灭亡了统治埃及的托勒密王朝,也就是 一个希腊化国家被灭亡,古代希腊的历史随之告终。西罗马帝国也亡于年。

问题是,为什么其他文明古国的历史都中断了甚至消失了,唯有中华文明能够绵延不绝?值得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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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第六个时间段:相当于中国隋唐时期,共年(—年)

隋唐时期中国的*治文明和社会治理是中国历史上 的一段。从隋朝建立到唐前期的年间,出现了开皇之治、贞观之治、永徽之治、开元盛世。

其间隋炀帝、唐太宗两位是热心丝绸之路事情的皇帝。隋炀帝“慨然慕秦皇、汉武之功,甘心将通西域”⑦。为解决吐谷浑在青海威胁河西走廊阻遏丝绸之路,他亲自西巡,带40万大*赶走了吐谷浑。“及帝西巡,次燕支山,高昌王、伊吾设等,及西蕃胡二十七国,谒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锦罽,焚香奏乐,歌舞喧噪。复令武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骑乘填咽,周亘数十里,以示中国之盛。帝见而大悦。”⑧这是历史上 一次皇帝亲自在天山廊道主持二十七国君主参加的丝绸之路大会。而后他们被邀去了洛阳,商人们要求入市交易,隋炀帝不仅准许,而且宣布对他们给予吃饭不要钱的优待。真可见他发展丝绸之路贸易的一片苦心。

隋炀帝热心丝绸之路的再一件事是遣使去赤土。在中印半岛这个方向,隋炀帝在远征林邑之后,曾派出和平使者常骏等往赤土,那是七世纪初中外关系史上的一段佳话。

赤土后称环王国,其地有巨港、马六甲、泰国的宋卡等说,还有以为赤土即羯荼国的异译,为马六甲海峡北端的重要港口。虽然《隋书?赤土传》和《通典?防边典四》对其位置有较详叙述,并注称“在日南郡西,陆行二十余日方至”,但确切所在学术界迄今尚无定论,只能大致判断其地在中印半岛南端的马来半岛,应在今马来西亚的吉打一带,近年那里有六七世纪的遗址发现。

大业三年隋炀帝召募能通绝域的使者,屯田主事常骏和虞部主事王君*两位九品官表示愿冒险应募,隋炀帝非常高兴,各赐帛百匹和时服一袭,派遣他们出使赤土,带去约合六万米的绢帛五千段赠赤土王。

当年十月从南海郡(治今广州市)出发,扬帆远航,二旬后过焦石山,傍林邑东南行,过师子石、鸡笼岛到赤土界,赤土王派婆罗门鸠摩罗率三十艘的船队隆重迎接,“吹蠡击鼓,以乐隋使”。又月余至赤土国都,王子那邪迦来迎,送金盘、金合香油、金瓶香水和白迭布四条供使者盥洗用。当日下午未时,那邪迦王子又驾象二头,持孔雀盖迎接使者入王宫,递交国书。以后接连数日宴请隋使,食物有*、白、紫、赤四色之饼,牛、羊、鱼、鳖、猪、玳瑁之肉百余种菜肴,金钟置酒,女乐助兴。

赤土王派那邪迦王子跟随隋使回访,回赠隋炀帝的礼物有金芙蓉冠、龙脑香和各种土产方物,派婆罗门以香花奏蠡鼓欢送。海上行十余日至林邑东南,循海岸北上到交趾后改陆行。大约在大业五年二月,那邪迦王子在常骏陪同下到弘农(治今河南灵宝)谒见,隋炀帝十分高兴地接待了客人们,给那邪迦及其随员封官和赏物。这是一次非常友好的交往⑨。据隋纪记载,在常骏出使前后的大业四年三月和六年六月,赤土国曾不断派使者入隋,两国保持着频繁的交往。

这是郑和下西洋前年,海上丝绸之路 一次出使活动,如果能弄清赤土确实在吉打,这是中马两国关系史一件大事。那邪迦在马来西亚语中就是王子的意思。这件事隋炀帝做得非常有气魄。他应该想到,这是为开辟海上对外通道。

隋唐有点独步天下的意味,我讲的不是他强大到可以打遍天下 手,而是经济繁荣、*治文明、文化昌盛、民众的品德素质和生活的幸福感,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我前几年组织写的《唐代*治文明》[15]。和为两部墓志书撰写的两篇序言《走进隋唐人的精神世界》[16],努力说明这一点。

那时候通过丝绸之路中国对世界做出了空前的贡献。纸张是电子书之前最重要的保存信息、传播文化的载体。用来记录文字的材料还有竹木丝帛羊皮金属泥块石头。0年前古埃及使用了世界最早的专用书写工具——芦苇笔、莎草纸。公元前年左右两河流域古巴比伦的苏美尔人,不仅发明了楔形文字,还发明了“泥板书”。以上这些不是材料贵重,就是不便折迭保存,更无法印刷。

中国的造纸术在八世纪中叶从中亚传到阿拉伯,又过了4个世纪传入欧洲。我们考察时,在尼泊尔看到了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的土法造纸。他们说:这个山区的手工造纸有年的历史。它使用的原材料来自瑞香皮(DaphneCannabina)或者白瑞香(Daphnepapyracea),本地人称之为洛克塔(Locta)纸。它非常有名,因为它特别耐用和具有特殊的质地,用于最早的印度和佛教徒的经书手稿。皇家法令和法律档有数百年的历史,一直都是用手工造纸记录。树皮是在米以上的山上采集,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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