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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勒斯坦青年女性面纱观念研究


巴勒斯坦青年女性面纱观念研究

作者:赵萱来源:青年研究

摘要:在中东地区的现代化进程中,许多阿拉伯国家女性已逐渐摘去面纱。但近几十年来,她们又重新穿戴起面纱。有关这一话题,现有解释框架主要集中于对伊斯兰复兴主义运动和现代潮流的讨论上。本文选取东耶路撒冷橄榄山地区的巴勒斯坦社区作为田野调查地点,通过对巴勒斯坦青年女性穿戴面纱现象的观察,进一步补充和反思此前的两种研究路径。在此基础上,试图发现和理解地方社会中的家族对青年女性面纱观念的影响,以提供更富有整体性的解释框架。

关键词:巴勒斯坦青年女性面纱观念

穆斯林妇女的面纱(hijab)①是研究伊斯兰社会的重要切入点,涉及穆斯林妇女为何以及如何佩戴面纱、面纱所引出的话语*治与文明冲突以及穆斯林妇女佩戴面纱是否应受到限制等。年,法国议会通过“面纱禁令”,禁止妇女在公共场所穿戴把整个面部遮挡住的面纱;年,欧盟人权法庭公开支持法国的这项禁令,认为它能保证多元化社会中公民之间的更好融合。“面纱禁令”随之获得比利时、西班牙、英国和荷兰等欧洲国家的效仿,并持续引发全球范围内的争论。

然而,伊斯兰社会妇女重戴面纱现象却重新出现。效仿阿拉伯妇女穿戴黑色长袍和面纱的现象越来越多(任红、马品彦,)。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阿拉伯社会便已兴起重戴面纱的风潮。埃及、约旦等一批已“摘去面纱”的阿拉伯国家逐渐将面纱重新戴上,有学者将其形容为“面纱运动”(Wank,)。面纱之于穆斯林妇女和社会到底有何种意义,影响面纱观念的关键因素有哪些?笔者以年至年期间在东耶路撒冷巴勒斯坦社区的田野调查为基础展开讨论。

位于以色列东耶路撒冷的橄榄山地区尽管地处巴以隔离墙之内,由以色列方面掌控,但当地人还是把它看作巴勒斯坦西岸地区的一部分。橄榄山附近的几大村落社区均以巴勒斯坦人为主体,一直保留阿拉伯伊斯兰社会的风貌。橄榄山往西3公里便是耶路撒冷老城,阿克萨清真寺、犹太哭墙和基督教的圣墓教堂等几大宗教圣地都坐落其中,族群结构错综复杂;老城再往西就是人们常说的西耶路撒冷,居民以犹太人为主。

榄村②是一个拥有人口的村落,同时也是橄榄山地区的核心区域。榄村给外人的直观印象是一个传统保守的穆斯林社区。行走在街巷,一半以上妇女不论老少都佩戴面纱。但这一现象却是近30年才兴起的。对面纱观念的复归,大多数学者将原因归结于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伊斯兰复兴运动;同时面纱所牵涉的*治意图也被人们反复提及。

一、伊斯兰复兴运动与重戴面纱

20世纪70年代末,根植于埃及穆斯林兄弟会的“al-Mujammaal-Islami”组织在巴勒斯坦加沙地区推动本地伊斯兰复兴运动的发展,催生了日后哈马斯组织的诞生(Mishal&Sela,)。事实上,自20年代起,穆斯林兄弟会便对本地区施加影响;在50和60年代埃及纳赛尔总统执*期间,它成为对抗当时处于顶峰的世俗化和社会主义的强大力量。年,第三次中东战争爆发,以埃及为首的阿拉伯国家在同以色列的作战中失败,耶路撒冷被以色列控制。这也宣告了阿拉伯社会主义者与民族主义者*治理想的破灭。在尖锐的社会矛盾面前,伊斯兰主义重获生机。年,伊朗伊斯兰革命的胜利对周边穆斯林国家造成深远影响。此后,伊斯兰复兴运动在*治上显得愈发激进和暴力。对巴勒斯坦的伊斯兰主义者而言,革命和改革成为他们始终坚持的*治主张。

20世纪80年代,为强化*治斗争的合法性,哈马斯组织将民族主义灌输至伊斯兰思想,强调维护巴勒斯坦人的集体认同与社会团结。对阿拉伯人和犹太人来说,宗教传统成为构成这一集体认同的根本,尽管许多人此前从不认为自己是遵循传统的信徒(Landau,)。有调查显示,从年到年,加沙地区的清真寺数量翻了一倍;在西岸地区,信仰且遵循伊斯兰教义的大学生迅速增长。同时,更多穆斯林妇女在公共场合选择穿着符合伊斯兰规范的服饰(Mishal&Sela,)。

在此背景下,重戴面纱成为伊斯兰复兴的象征符号,更成为重要的宣传口号。穆斯林女性重戴面纱看似是一种复古和倒退现象,实际上是对西方世界过度扩张和文化霸权的反抗(赵克仁,)。正是基于对伊斯兰复兴运动的分析,面纱被视作为伊斯兰文明与西方文明冲突过程中 代表性的标志,体现出“西方-伊斯兰教”“强-弱”“文明-野蛮”和“男-女”等权利结构(范若兰,)。在此结构上,在*治与社会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穆斯林男性进而将这种反抗西方的主张强加于女性身体之上,穆斯林妇女已然成为哈马斯等伊斯兰复兴运动的 受害者,面纱被视为规训妇女身体、实施压迫的工具(Wank,)。随后几十年,“面纱化”(hijabization)逐渐扩展到整个巴勒斯坦地区,穿戴面纱成为普遍现象。一般认为,重戴面纱与伊斯兰复兴主义运动直接相关。它既是处于非主流地位的伊斯兰社群为维护自身宗教文化特性而做出的本能反应,又是全球范围内国际*治问题的产物,具有强烈的*治意涵。

基于对伊斯兰复兴运动发展过程的分析,面纱观念主要受到*治环境和伊斯兰主义的影响,人们主动或被动回归到伊斯兰传统中。那么,这种伊斯兰主义的复兴是否强化了人们的宗教信仰?当地人又如何看待面纱回归?对此,笔者将借助榄村的民族志材料展开分析。作为典型阿拉伯伊斯兰社区,榄村最受尊重的地方精英当属各大家族族长(mukhtar)。族长在人们的社会交往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一名族长曾对现在的榄村作出如下描述。

“这里有许多为年轻人提供的体育俱乐部,但去的人不多。当年轻人不把精力花在体育运动上,他们就会对周围的人使用暴力。在 次巴勒斯坦解放运动时,暴力主要针对以色列,但现在的年轻人只是在街头游荡,惹是生非,除了一些共产主义者、哈马斯、圣战主义者还比较活跃。很多年轻人在耶路撒冷打工,拼命挣钱,然后购买香烟和*品。当同学们都有钱了,会给身边人产生多挣钱的压力。他们逃学去工作,特别是男孩;女孩反而上大学的更多,她们不大考虑钱的事,或者说好的教育可以获得好的工作。”

在族长的叙述中,榄村并不是“虔诚”的伊斯兰社会,反而变为了“堕落”之地。榄村已成为东耶路撒冷*品交易中心。在清晨的街头,时常可以发现喝完的空酒瓶散落在某些特定的地方(如车辆或广场角落)。据族长描述,吸*和酗酒是当下年轻人(主要是男性)最严重的问题。但是,族长却进一步谈到,现在的年轻人在行为上看上去却显得比以前的人更加遵循伊斯兰传统。

现在去清真寺的年轻人比以前增加了,尤其在“9.11”事件以后,就像对布什的反击,“反恐战争”反而促成了宗教回归,西方国家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事行动就是针对伊斯兰世界的战争。许多年轻女孩开始穿戴面纱以表明自己的身份,甚至一些曾经吸*的年轻人也开始戒*。

宗教复归、重戴面纱现象具有广泛共识。橄榄山护士学校管理层的老师曾谈到相似观点。

在加沙地区,更多的人躲在宗教的保护伞下,他们向真主寻找出路。当他们无法在现实中成功,他们就会回归宗教,宗教和*治搅和在一起,就像哈马斯。年轻人很困惑,变得更糟,更多的人选择回归宗教而不是投身*治。*治实践失败了,他们找不到别的方法,因为以色列的侵占。

尽管这些说法看似自相矛盾,实际上可以提炼出地方精英的观点。更多年轻人去清真寺和佩戴面纱看似是宗教回归的表象,但其背后指向的却是依托宗教强化个体身份,以此在*治上与敌对群体实现区隔和对抗。在这里,宗教与个体身份认同紧密联系。尤其当受到威胁时,宗教会显得格外突出,进而培育和强化与之相关的身份认同,并与施加威胁的一方形成观念和表象上的对抗(在巴勒斯坦,就是同以色列及西方势力的冲突)。同广泛接受的国际主流话语相近,*治与宗教的结合是促成宗教现象复兴的关键因素。因此,人们的宗教信仰很难被证明得到了提升,但隐藏的*治动机却显而易见。

但在这一诉诸“文明冲突”的解释框架中,有两个族长提及的现象却未能获得说明。首先,在伊斯兰复兴运动浪潮中,为什么女性在外在行为上更明显?据观察,男青年鲜有恢复传统装束的趋势。紧身的牛仔裤、时髦的夹克和打满发胶的头型是其典型装扮。其次,既然以色列作为直接敌对方,为什么巴勒斯坦青年针对其发生的暴力行为减少了,反而群体内部相互之间的暴力增多了?在橄榄山地区,暴力行为时有发生,但却集中在村与村、街区与街区之间,直接针对以色列*警或犹太人(橄榄山的西麓是犹太教的传统墓地,许多犹太人会来此地祭扫)的袭击并不多见。结合民族志材料展开分析,此前预设的二元对立情景在实际生活中相互交织且略有保留。因此,在地方社会中可能还蕴含着我们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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