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巴勒斯坦 > 巴勒斯坦经济 > 我是一个叙利亚难民,是这样从战争中的叙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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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地区
作者:苏坦Sultan(叙)
翻译:邵蕾、吴苏阳、徐鸿鑫
排版:田森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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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说,叙利亚革命已经失败了,对于任何什叶派、宗教派系和部落群体,他们 的罪过就是愚蠢和无知。自由的权利比之前更加难以实现。一些杀人犯以自由和宗教信仰以及极端的思想为名屠杀叙利亚人。这场战争和革命除了使那些世界上渴望自由的人民和儿童饱受屠杀、战乱和流亡,没有任何其他结果。
年是所有问题达到极点的一年,叙利亚战争战火纷飞,枪弹和贫穷一样,充斥着整个社会,无一处能够幸免。
当时我正在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学习表演,而我的家人住在我的故乡苏韦达。
苏韦达位于叙利亚南部,多年以来很少受到叙利亚战争的影响,但是那里的居民饱受贫苦,电力、粮食等生活物资十分匮乏。
●我的家乡苏韦达,人们一直以来过着古朴的生活
●苏韦达处处都是历史遗迹,城市历史远比阿拉伯人的历史悠久
那一年,父亲刚刚出狱。
当时,父亲因持有一把破旧的土耳其 而被判入狱。之前他经营着一家蔬菜铺,那是我们全家 的收入来源。然而因为极度贫困,这里常常发生抢劫。父亲常担心小店被抢,平日里就把 放在菜铺的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在苏韦达不算少数。
然而,一位在*府工作的亲戚,向安全部队揭发了父亲持有武器的事情。这样的人在我们那都被称为“当局的走狗”。这些人是效忠阿萨德*权并听从其指挥的团体,他们四处恐吓百姓,制造恐慌,镇压任何反对阿萨德*权的人和*治主张,将所有表达自己意见的人关进了监狱。这些人脱离了法律的框架,不属于任何官方的*府机构。他们通过贪污和揭举他人谋取钱财。他们有持枪的权利,并且在叙利亚境内自由行动,杀人、破坏、抢劫无所不能,没有人能以维护国家和平和自由为由与他们对峙。
我和我的家人们并不是什么战争的支持者,也不是什么巴沙尔阿萨德*权的支持者,和大多数人一样,我们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寻求简单朴素的生活。
●苏韦达宁静的乡村
父亲入狱前,我们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我忙着追逐我的梦想,妹妹在完成她的学业,母亲帮助父亲打理菜铺。一切就仿佛,叙利亚每一寸都是净土,没有流血和战争。
然而,叙利亚战争改变了这一切。
不得已的神秘计划我们在无尽的悲伤中已经麻木了。年那段时间,如果你听说有个人死伤或者被绑架,你不会有任何感觉,我们好像已经适应了悲伤和绝望。
我们的生活照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物价的上涨和里拉(叙利亚镑)的疯狂贬值已成常态。就比如,今天你买一公斤的香蕉需要里拉,那么明天就需要。
●贬值成废纸的叙利亚磅
然而父亲出狱之后,我们也失去了 的收入来源——那个蔬菜铺。为了让父亲出狱,母亲把手头所有的钱都用在请律师、找关系上,她已经无法支付全天的房租了。
就在父亲出狱一天前,腰缠万贯的房东拿走了钥匙,并且没收了我们所有的东西,还说什么等父亲出狱之后会亲自跟他谈,看看我们之后还能做些什么。
房东当然在骗我们——菜铺生意红火起来之后,他一直对这个店铺虎视眈眈——正是因为这家店,我们在这片区域的地位和名声都有所提升。
父亲出狱之后,房东并不给我们任何还债的机会,也并没有打算把东西还给我们。我们家失去了工作和收入。
我不得不暂停了我在大马士革的表演课程,因为当时我在酒吧当服务员的薪水还不够我一个人填饱肚子。我和朋友合租了一间昏暗的房子,还是我的亲戚们帮我支付的房租。
我离开了大马士革,放弃了我的梦想,回到了我沮丧阴沉的家中。
我一度觉得一切都停滞了,对被战争、鲜血和耻辱充斥着的生活失去了希望。
我们一家像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度日,身上没有一分钱。
后来我们联系了在黎巴嫩的所有亲戚,其中一位婶婶告诉我们,黎巴嫩*府允许德鲁兹教派的“谢赫”进入黎巴嫩,且没有任何限制或任何费用。
●德鲁兹谢赫
我突然想到,我们可以装扮成“谢赫”,然后马上搬到黎巴嫩。
这个消息对于我们一家来说,就是重新开始新生活的一线希望。
在那一刻,我甚至感觉 之门在向我们打开,我们即将开始新的生活,一个个梦想和憧憬涌入我的脑海。这种感觉太美好了,我高兴到差点飞起来。
而我和我的家人正好信奉德鲁兹教派。
这个教派,公元十世纪产生于埃及法蒂玛王朝哈里发哈基姆统治时期,致力于各个教派和信仰之间的统一。它将其教徒称为“行善派”。这个教派主要分布在叙利亚南部的德鲁兹山区、巴勒斯坦北部、黎巴嫩一些山区。
●德鲁兹人的主要分布地区
他们把信徒分为“谢赫”(知秘者)和“朱海拉”(无知者)两大等级。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是“谢赫“,那么你就无法得到宗教的“内学”知识,也只有“谢赫“才能读《智慧书》,讨论哈基姆的奥秘教义。
《智慧书》一共有七本,承载着我们先辈们的宗教哲学,一直流传至今。
德鲁兹教徒们信仰独一的真主安拉,信奉所有的天启宗教和天启经典。但是德鲁兹派是一个封闭的教派,任何人都不能打破这种封闭性——如果你是一名德鲁兹教徒,那么你应该包容其他教徒,而如果违背了这一传统的观念,那么你就会引起公愤,你会被流放,“谢赫“也不会承认你的身份,在你去世后也不会为你祈祷。
“谢赫”禁止饮酒、吸烟,不能够说脏话,他们坚持和睦共处的原则并且相互帮助——如果有人遇到了困难,不论他住在哪个地区,德鲁兹教徒们都会聚到一起帮助他。
●德鲁兹人
在“谢赫”这一群体中,男性和女性分别有自己特有的服饰。黑色是他们的象征。男性“谢赫”日常会穿着长裤和黑色长袖衬衫,必须理发并且蓄八字胡或者络腮胡。除此之外,“谢赫”还会戴像犹太教拉比一样的白帽子,或者是缠白色的头巾,而后者仅限于能读犹太法典的人,这被视为是宗教地位提高的象征。同时,不论男女,“谢赫”都不能佩戴任何首饰。
至于女性“谢赫”,她们也会身着长袍和黑色长袖衬衫,头上裹着白布,浑身上下只能露出眼睛鼻子还有一点点额头。
●女性谢赫(或是男性谢赫的妻子)
我的父亲曾是“谢赫”,从到年,他是长老团的一分子,直至他放弃信仰德鲁兹教。
随后,他径直去了委内瑞拉。
脱离教门后,父亲周游四海,在世界各地度过了他大半生的时光,然后返回叙利亚。
父亲询问了他在黎叙边境玛斯那厄关卡工作的朋友,随后得知我们需要确凿证件来证明父亲的“谢赫”身份的真实性,故事自此开始。
父亲从他朋友那里借了钱,为我们每个人买了一套衣服,并在众多老旧证件中搜寻那些曾属于他的“谢赫”专属卡片。
他穿着“谢赫”制服,裹上圆圆的头布,髯须剃得溜光,然后梳了梳山羊胡。这是我们一家子经历过的最喜剧时刻,所有人都竭力假扮成曾经笃信过的宗教的 。
●受人尊敬的谢赫AlHajari
父亲去了一个叫“艾因·扎曼”的地方,这是我们省的 宗教场所,就像清真寺和教堂一样。在德鲁兹宗教信仰中,我们称其为圣墓或马卡姆。
●德鲁兹派的神庙马卡姆(maqam)
他会见了宗教委员会的“谢赫” 们,并告诉他们他刚旅行完回来,想续签“谢赫”身份卡,因为我们一家子想前往黎巴嫩,以便儿子(其实就是我)向黎巴嫩某“谢赫”的女儿求婚。
“谢赫”们十分高兴,他们让父亲递交新的家庭成员照片,并将立即着手办理手续。
父亲喜悦地回来了,说道“我们瞒过了他们。”
伪装行动开始我的头发比我还长,从手腕到肘部皆布满纹身,耳朵上打满了耳洞,还坠着耳环,这是先前信仰的德鲁兹教绝不允许的。
父亲剪掉了我的头发和脸部胡须,只留下了山羊胡。
我整天都在笑我的奇怪装扮。
父亲又给我买了一块白布,“谢赫”们会在白帽子下戴上白布,遮住严寒中露出的耳朵,但父亲其实是用来掩盖我耳朵上的耳洞。我妹妹挺生气的——她不想穿长裙,也不想围围腰,她担心她的朋友们会看见她的模样并取笑她。母亲也不想要她的衣服,但她是我们中最平静的。随后我们便前去照相了。
刚一照完,父亲就立刻提取了速洗照片,并到“艾因·扎曼”将照片递交给谢赫团,以获得新证件。然后他带着同样的照片去了移民处和护照处,为我们每个人加急办理护照。数日后,工作人员联系父亲,告诉他一切已准备就绪。
●Mazar外的谢赫团
父亲打电话给他的堂兄,他是跑黎巴嫩—苏威达省线的一名司机,父亲把完整的故事告诉了他,并约定三天后,堂兄负责载我们去黎巴嫩。
我们还与父亲的另一位堂兄进行了交谈,他曾提出要在家中接待我们,说在我们找到工作与住宿的地点前可以暂住他家。
钱渐渐耗尽,我们算了算付完路费与所有文件和护照费用后剩下的钱,然后震惊了——只剩50美元,而我们将去往一个新的国度,要用这些钱养活四个人。
我从未感到难过,我们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恐慌过活,整个家庭内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少我们将到达一个拥有更多机会的新国度。
我马上联系了一个住在黎巴嫩的朋友,并向他解释了整个故事。他说他会问他曾工作过的酒吧老板是否可以雇用我。他告诉老板我对工作态度认真,也有很长时间在酒吧工作的经验。一天后他就联系了我,称酒吧的老板已经同意雇用我,我一到黎巴嫩,就会成为酒吧的新酒保。
我被幸福淹没,忘记了放弃表演课时的一切忧伤,我感到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近,能够在黎巴嫩学习表演的思绪萦绕我心,我将继续我的梦想之路,从现在开始,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了。
真是太幸福了!
仿佛生活在向我们微笑。
约定的日子到了一大早我们就起了床,换上衣服,拿起行李便上了车。
一路上我不能吸烟,因为我们将穿越许多检查站——“谢赫”不许吸烟,这是禁忌,而烟味会残留在我的衣服上。
我们穿越了从苏伟达到首都再到黎叙边境间的所有检查站,但在越过首都大马士革之后,我们路过了一条大道,就好像在废墟中穿梭一样,左右两侧全是断壁残垣,仿佛死神来过,废墟连着废墟,周遭空无一人,这是一条被战争与荒芜的幽灵填满的道路。
●被战争摧残的大马士革街道
大约四个半小时过后,我们抵达叙黎边境的叙利亚侧。
还好尚未有人怀疑我们,但之前所有这些都不重要,最困难的任务是穿过黎巴嫩侧的边界。
越过了叙利亚边界,我们临近黎巴嫩边境的玛斯那厄关口。
●叙黎边境玛斯那厄关口
边境线上人山人海,联合国难民组织在此处搭建了许多帐篷。
这是一副悲惨的景象,无数的儿童、妇女和老人滞留边境,他们无法返家也无法入境。
我的双眼充满了悲伤,眼泪快要夺眶而出,但我克制住了自己。这不是该哭泣的时候,“不是现在”,我对自己说道。
终于到达了入境点,表演的时刻到了。
下车后,大家径直向黎巴嫩玛斯那厄关口的建筑走去。
当我们到达门口时,一名*官向人们大喊:“走开!走开!让谢赫路过。”我被声音惊到了,大家低头面地而行,妹妹、母亲和我都佯装镇定。
我走得十分缓慢且小心翼翼,似从天而降的天使一般。
其中一位警官对父亲说:“欢迎,谢赫。欢迎,欢迎。”
他们非常热烈地欢迎我们,并让母亲、妹妹和我去车里休息,不必挤在人群中。啊,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位高权重的部长或重要人士一样,我在心中偷笑着。
父亲拿上我们的护照,随同官员一起去办公室办入境手续。
上车后,我的双肺憋得发慌——我实在太想抽烟了。于是我锁上了车门,从叔叔那里要了一支香烟,并将之点燃。你知道这举动有多么疯狂吗,如果有人看到我们这么做,定会将我们揭发,到时候天塌了也没辙。这是我干的一件大蠢事,但是我还是做了,抽完一整支香烟让我心旷神怡,这是一支代表成功的香烟。
大约十分钟后,父亲回来了,他成功取得了入境章,脸上充满笑意,即刻说道:“手续搞定了。”并笑了出来。
穿越过玛斯那厄站点,我们进入了安全地带,安全感与内心的平静漫溢我们的心灵,这种感觉多么美妙啊,仿佛之前的恐慌和紧张从未发生过一样。
战前我们曾多次来到黎巴嫩,并在这片土地上度过了若干个月,大家对她再熟悉不过。但这次与以往截然不同,我感到这是我人生中 次来这个国家。
●黎巴嫩首都贝鲁特
我问我叔叔,前面是否有检查站,他说:“有一个,你为什么问这个?”我说我想摆脱这沉甸的制服,这制服简直太让我窒息了。大家都开怀大笑。
汽车穿越了检查站,我疯狂地将制服脱掉,跳到车尾,拿出包,取出短裤和一件T恤换上,在头上系了一条彩色的布带,又佩戴上耳环、项链和戒指等等饰品,我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这太搞笑了,就好像一瞬间我完全背叛了自己的宗教。
终于,我们抵达黎巴嫩山城阿里亚,新的征途由此开始。
●叙利亚革命
年初,在叙利亚南部的达赖亚(Daria)地区的人民开始了对抗阿萨德野蛮*府的抗议反抗行动。他们主要的宗旨是为了自由。其主要缘由是当时叙利亚*队上校因为4个小孩子在学校外面的围墙上写下了“推翻*府”的字样而砍去了他们的手指。这成为了这次革命的导火索。
一开始革命的目的是抗议这个*权,要求言论自由,消除暴*,*治上和宗教上的选民票数,还有其他所有与人道主义和生活水平息息相关的自由的权利,这些都是对人身自由这种不证自明的权利的维护行为。
在年初,这种为了自由权而掀起的革命活动已经蔓延到几乎所有叙利亚城市。*队的首领也开始重新组织*队并起名“自由*。”
但很遗憾的是,这些*队力量开始接受外方的投资和资助并且开始变成几支极端组织,就像穆兄会,征服沙姆战线和伊斯兰国。这些组织开始大屠杀并且煽动了叙利亚战争中各个组织的斗争和对抗。他们(恐怖组织)控制的区域里屠杀的人既有萨达姆*权的拥护者,也有非穆斯林教徒。
我不想描述太多细节,因为如果要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一年半载都完成不了。
叙利亚战争从年末开始至今还在继续,有些地区像伊德利布(Idlib)山区和北方地区仍然受恐怖组织的控制。
●伊德利卜,战争仍在继续
我们可以说,叙利亚革命已经失败了,对于任何什叶派、宗教派系和部落群体,他们 的罪过就是愚蠢和无知。自由的权利比之前更加难以实现。一些杀人犯以自由和宗教信仰以及极端的思想为名屠杀叙利亚人。这场战争和革命除了使那些世界上渴望自由的人民和儿童饱受屠杀、战乱和流亡,没有任何其他结果。
全世界都见证了叙利亚人这些年蒙受的绝望和悲痛,尤其是大批叙利亚人逃往欧洲——这个被叙利亚人称之为“避难之地”的地方。
叙利亚人当时逃往欧洲的路线包括了从北部逃到土耳其,从海路逃到希腊。也有从欧洲国家逃到那些允许叙利亚难民居住的地方,比如德国,奥地利,挪威,荷兰,瑞士,法国,和瑞典。
然而,多少人在走土耳其和希腊海路的时候淹死!多少人被杀或者被劫持!
●被迫与家人分离的叙利亚小难民
回不到的过去在我小的时候,我还不晓得我们自由快乐的日常生活是非比寻常的。我父亲去了阿联酋,母亲在帮扶孤儿和残疾人工会里当厨师。
16岁的时候我不懂*治,但是当时的生活很平静很安宁。
●宁静美丽的家乡
当时叙利亚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家,但是如今却沦落成了最危险的国家。
革命刚开始的时候我在读高中,我们一开始不相信有任何事情会发生。我们当时听到“自由”这个词的时候都笑了出来,因为我们不明白人们为什么想要自由,或者他们到底在渴求些什么。
年末,安全部队逮捕了学校里教我们的一名数学老师,原因是他亲其他*派并且反阿萨德*府。我和朋友们感到很气愤,于是在市教育部门口抗议并且举着牌子要求释放我们的老师。这次罢工和抗议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我还记得*府部队像巨浪般朝我们涌来。
我们当时非常害怕,所有人都用尽全力逃跑,因为谁被抓住了那么他就会被关进监狱,在监狱中至少要被关押一周,期间还会被施以暴力。同时,狱警还会要求所有被抓的人签署保证书,证明他们没有遭受虐待,狱中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还要求他们保证不会再次参加抗议活动。
由于-年的这次抗议活动,*府勒令我退学,我当时还是高三的学生,学习电脑编程,并获得了98.9分的好成绩位列 名,而其他理论课程是0分。
他们禁止我的抗议,甚至还对我说道:“你要像条狗一样的等一年。”这让我明白参与反对国家游行的后果。
在第二年,我重新回到高中文学专业方向就读,我改变了专业方向,继续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苏坦Sultan(叙)
苏坦Sultan,叙利亚苏韦达人,年随家人逃难至黎巴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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