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斯坦

复盘以色列情报失误为何在十年后再犯同样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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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为Brookings学会研究员、前中情局分析员布鲁斯·里德尔,原文载Brookings学会网站

年赎罪日战争期间的以色列国防*少将阿里尔·沙龙

以色列秘密情报局摩萨德的招待所坐落在特拉维夫以北俯瞰地中海的一个小山坡上。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建筑,有一个车库、一个客厅、一间卧室和几个小会议室,里面还有一个厨房和大餐厅。40多年前,其实是年,这个宾馆是这个地区 的建筑。招待所下方就是连接特拉维夫、加利利和海法的沿海高速公路。摩萨德现在的总部也在宾馆的下方。在年代初,这是一个非常适合开会的地方:既与世隔绝,又距离特拉维夫足够近,方便高级官员聚会。当然,这个招待所的食物也相当不错。

年9月25日晚上,招待所里来了一位非常特殊的客人:约旦国王侯赛因。

以色列当时与约旦处于战争状态,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在一个小时前,国王乘坐约旦皇家空*的直升机离开安曼前往死海之滨,并转乘以色列空*的直升机前往宾馆。与他同行的还有首相扎伊德?里法伊和情报局长塔里布将*。这不是国王 次前往以色列。多年来,他一直在秘密会见以色列领导人,就像他的祖父阿卜杜拉国王在被暗杀前一样。仅在年这一年,他就在5月和8月会见了以色列官员。在两次会见中,他都警告中东地区现状不可持续,但他没有发出任何明确警告。侯赛因深知秘密外交的价值,也是秘密外交的大师。

在两天前,侯赛因就要求会面,并“事态紧急”。他要求见以色列总理梅厄夫人。为此,梅厄夫人紧急调整了自己的日程表。参加会议的还有总理的助手加齐特和摩萨德局长扎米尔。在招待所后面的一个房间里,其他几名助手通过监听设备远程秘密监听谈话。其中包括以色列*情局驻约旦代表肯尼泽中校,他是研究约旦和侯赛因国王本人的专家。

在这次会议中,侯赛因到底告诉了梅厄什么,今天仍然有争议。以色列报纸首次披露这次会议是在年,也就是会议的20年后—声称国王明确警告叙利亚和埃及即将攻击以色列,但总理没有理睬,导致年10月6日对以色列的突然袭击。以色列*情局的前负责人泽拉将*在年称,总理收到了“ 阿拉伯领导人”的战争警告,报纸称此人就是侯赛因国王。

当然,侯赛因国王不想被阿拉伯国家看作叛徒,或是被认为是以色列间谍,所以对外发布了自己版本的故事。他说,他直到10月6日才知道战争爆发。当时,他的车队正穿过首都安曼,安全人员拦下车队,向他报告战争已经爆发。因此,他不可能对一场不知道的战争发出警告。

约旦国王侯赛因

事实总是处于两个极端之间。根据国王去世后披露的文件,一幅更为清晰的图景浮出水面。事实上,国王的确被排除在埃及总统萨达特和叙利亚总统阿萨德关于战争的计划和讨论之外,但他确实了解两位总统对全局的思考和见解。国王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特别是在叙利亚。约旦情报总局招募了一名叙利亚陆*师长,他非常了解叙利亚的战争计划。据叙利亚和约旦消息人士称,这名师长在年阿萨德*变后被招募,他提供了关于叙利亚战争计划和与埃及合作的详细信息。

在那天晚上,国王告诉他的以色列主人,埃及和叙利亚认为现状是站不住脚的,萨达特和阿萨德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很长时间。国王明确指出:战争即将来临。根据他与萨达特和阿萨德的谈话,他确信不稳定的和平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他的话非同寻常。他对梅厄说,萨达特和阿萨德直接问,约旦是否加入攻击以色列的行动。他回答到:离我远点。他说,他告诉埃及和叙利亚,当约旦*队在年失去约旦河西岸和东耶路撒冷时,约旦“已经为这种伙伴关系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国王的意思很清楚,如果萨达特和阿萨德问他是否会加入战争,那一定意味着战争即将到来。

然后,他说了最重要的观点:叙利亚已经完全准备好开战。他说,约旦在叙利亚前线的“一名非常重要、非常敏感的消息来源”告诉约旦,叙利亚已经完全准备好了,*队已经部署到出发位置,以便在命令一下即发动进攻。梅厄问,埃及是否会与叙利亚联合行动?国王回答:“我认为他们会合作。”这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信息来源发出的明确预警:战争即将到来,并将在两条战线上开展。

总理要求休息片刻,并在午夜左右打电话给 *事顾问、国防部长摩西?达扬。达扬说,他已经意识到戈兰高地处境危险,将在上午下令向高地增援。这让梅厄稍感安心,并回到会场。

侯赛因国王没有告诉以色列何时爆发战争,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现在的学者们有充分理由相信,直到9月25日,埃及和叙利亚的领导层自己还没有完全确定行动发起时间。国王通过一个非正常管道提供战略预警。他还颠覆了以色列的战略思维。以色列将埃及视为主要威胁,因为埃及更大,*事能力更强。但侯赛因说,以色列的直接威胁来自叙利亚,叙利亚已经准备好开展,而且叙利亚距离以色列更近。

国王的叙利亚情报源后来向国王提供了战争发动的确切时间,所以国王坐在车队行进在安曼街头时并不真的感到惊讶。但国王没有向以色列通报这一情况。年10月6日晨,他派情报局长前往大马士革,这对约旦来说非常不寻常。

国王希望通过秘密访问动摇梅厄的自信,并说服她采取一些重大举动,开始与阿拉伯人的和平进程。但就在国王飞回安曼后的第二天,达扬与以色列国防*情报部长泽拉将*,以及其副手沙列夫和其他主要安全官员讨论了这一警告。*方对国王的警告不屑一顾,称过于含糊,可能只是猜测。他们认为阿拉伯人太弱,无力发动进攻。达扬对此表示同意。正如他后来告诉美国大使的那样,他“完全蔑视阿拉伯*队的战斗力”,并认为侯赛因夸大了威胁。泽拉再次强调了这一观点,即战争的前景非常渺茫。

以色列总理梅厄夫人和幕僚们

梅厄第二天上午按计划启程前往法国,并在欧洲议会发表讲话。在阿拉伯恐怖分子劫持了一列满载俄罗斯犹太人离开苏联的火车后,她决定前往奥地利维也纳。恐怖分子袭击的意图可能是将以色列的注意力从黎凡特转移到多瑙河畔。恐怖分子来自完全由叙利亚控制的恐怖组织“SAIQA”。如果这是为了分散以色列的注意力,那恐怖分子成功了。

梅厄要到10月2日晚间才回到以色列—这位以色列 决策者缺席了一场愈演愈烈的危机。达扬非常认真的对待叙利亚加强战争准备的情报,并于26日亲自视察戈兰高地准备情况。尽管他也认为不太可能发生战争,但仍下令增援当地的以色列国防*驻*。他决定派遣第7装甲旅增援正规驻*第装甲旅,使以色列在戈兰的坦克兵力增加了一倍。

只有情报分析员祖西亚?肯尼泽中校认为应当认真对待。他认真研究了这位国王,比他的上级更了解。有两点是非常清楚的:叙利亚人处于攻击准备阶段,叙利亚人正在与埃及人协调*事行动。他告诉*事情报部研究分析局长沙列夫将*,“侯赛因的意思是,短时间内叙利亚和埃及将与以色列开战”。但沙列夫对这一警告嗤之以鼻。肯尼泽还与情报部叙利亚处的同事分享了观点,但沙列夫认为肯尼泽的分析是“危言耸听”,拒绝听取其评估。

以色列情报部门认为战争不会爆发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执着于一个观念或者说成见,即阿拉伯人不会主动发动进攻,因为他们会失败,爆发战争的风险很小。所有的战争准备征兆和预警都被输入到这个观念中,又被这个观念解释了。这一观念不仅是情报观念,也是以色列高层*治领导人深信不疑的*策观念,同时也是以色列公众相信的观念。摩萨德局长扎米尔的话简单易懂,颇能反应以色列人对阿拉伯人的看法:“我们鄙视他们”。这这里,情报分析与*策决策相互叠加影响,变成了“杂交繁殖的灾难”。

因此,年以色列的情报失败是一个典型案例,即说明当*策与情报界建立反馈回路,相互强化偏见,是如何使他们对威胁环境的变化视而不见,最终导致情报失败。

这一情报失误的程度在40多年后仍令人感到震惊。10月6日下午2点,即犹太教赎罪日,埃及和叙利亚发动巴德尔行动。叙利亚陆*5个师用辆坦克和门大炮袭击了戈兰高地上两个兵力不足、仅装备辆坦克和50门火炮的以色列国防*旅。同时,5个埃及步兵师在辆坦克和门火炮的掩护下越过苏伊士运河,在16个据点与名以色列士兵交火。这些以色列士兵是耶路撒冷旅的预备役*人,此前从未参加过战斗。

埃及*队渡过苏伊士运河

在埃及 波攻击浪潮背后,还有4个装甲和摩托化师,装备辆坦克。以色列巴列夫防线后只有一个拥有辆坦克的装甲师。在叙利亚人身后还有一支伊拉克远征*,编配2个装甲师和多辆坦克,在战争爆发后向戈兰高地推进。由摩洛哥和沙特阿拉伯组成的阿拉伯远征*也投入战斗,空中还有苏联顾问和巴基斯坦空*飞行员提供支持。

以色列的*事计划是以预备役系统为基础的,必须要全面动员才能参与作战,因此情报对国防安全至关重要。情报部门至少应该提前两天发出战争预警信息,以便国防动员系统召集后备部队,部署到苏伊士运河和戈兰高地的前线。年,以色列*事情报部曾经书面承诺,可以提供5-6天发出战争预警。预警还可以为以色列空*发动先发制人打击创造条件,以色列空*在地区占据 优势,如果预警准确,它的空中优势将遏制阿拉伯国家攻势,并带来胜利。

但在年,尽管侯赛因国王事前发出战略评估预警,大量情报信息显示埃及和叙利亚*队大量集结,以色列在埃及高层也部署有间谍,但在战争前,以色列情报部门只提供了不到几个小时的预警。事实上,早在年4月,以色列布建在埃及高层的间谍就发出预警,称战争可能迫在眉睫。摩萨德局长立刻要求与这名间谍会面,间谍说,战争将在5月中旬开始,并补充说,阿尔及利亚和利比亚的飞机正部署到埃及,以配合以色列*事行动,这些飞机是萨达特长期以来一直想要的远程飞机。

但*事情报部认为这一警告是错误的。泽拉和沙列夫告诉内阁,国防部认为发生战争的可能性“非常低”。*情部在年底对年的评估中写道:“埃及试图穿越苏伊士运河的可能性接近于零。”尽管如此,以色列国防*还是有限地召集了预备役部队,并在前线增兵加强防卫。事实证明,*情部是正确的。埃及在5月的*事行动只是一次演习。但是,当演习结束时,很多炮兵部队和架桥装备被留在了演习地域,而非撤回驻地。埃及还在运河地区部署地对空导弹,为进入西奈半岛提供防空保护伞。

以色列的间谍4月份之后继续报告,萨达特正在调整其对战争的想法,决定为苏联提供的地对空导弹系统提供足够掩护,允许埃及*队越过运河,深入西奈半岛达5英里。以色列印象中的埃及正在发生改变。

8月,苏联向埃及提供飞毛腿导弹旅,埃及装备有数十枚可以打到特拉维夫的导弹。亚历山大附近的导弹旅立刻开始训练,以色列怎么看埃及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埃及*队渡过苏伊士运河

8月21日,一个叙利亚代表团通过海路抵达亚历山大。在长达48小时的时间里,叙利亚国防部长穆斯塔法?特拉斯和埃及参谋长萨阿德?沙兹利在海上的一座王宫举行了秘密讨论,就攻击计划达成一致,并暂定10月初发动战争,但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下来。只有12名埃及和叙利亚官员参加了会议。

8月,以色列谍员陪同萨达特前往沙特阿拉伯与费萨尔国王举行峰会。萨达特告诉国王,他计划与以色列开战,要求沙特承诺使用石油武器。萨达特没有提供具体战争时间,只是表示会“很快、非常快”。这名谍员向摩萨德报告了这一情况。摩萨德布建在沙特王室内的另一名间谍也报告了同样的情况,这是一个警钟。

9月下旬,叙利亚已经为战争做好了充分准备。那年夏天,叙利亚从苏联获得很多地对空导弹,叙利亚人已经可以熟练使用。9月30日,中央情报局向以色列转交了一份来自侯赛因国王的情报,其实就是侯赛因通报梅厄总理信息的详细版。情报中指出,尽管具体时间不详,但是三个叙利亚步兵师和两个装甲师准备在*昏时发动进攻,威胁迫在眉睫。以色列人对此不屑一顾,认为是危言耸听,告诉中情局不要为此担心。

埃及开始在运河地带举行重大演习,代号“解放-41”。埃及媒体报道,演习将于10月1日开始、7日结束。埃及征召预备役、取消*队休假,弹药和其他补给前推至运河前线。

这些都是精心策划的欺骗行动的一部分。只有很少的埃及人知道战争即将爆发。战后,以色列国防*审问了战斗中的俘虏,对0名被俘士兵的调查显示,在10月3日只有1人知道战争将在6日打响。在被俘的18名上校*官中,只有4名知道4日开战,95%的人只在6日早上才知道战争爆发。

以色列情报界仍然被这次演习蒙蔽。*情部在掌握两条战线上都有阿拉伯*队集结的情况下,仍然评估战争的可能性“非常低”。10月1日,泽拉将*拒绝部署更多的分析员改善国防部人员配备,也拒绝启用以色列优异的信号情报侦察系统。

3日,以色列内阁在耶路撒冷召开紧急安全会议。*情部分析局局长沙列夫将*代替生病的泽拉将*参会,而摩萨德局长没有被邀请。沙列夫再次坚称,埃及的集结是一次演习,并提醒总理*情部在5月份提供了正确的分析,再次判断战争风险“低”。国防部认为,叙利亚集结是因为恐惧以色列空*的威力,尽管叙利亚*力部署的确明显提升,但没有理由惊慌,这只是叙利亚的姿态。会议结束后,梅厄总理专门与沙列夫握手,感谢他让她消除了恐慌。

就在同一时刻,埃及战争部长在大马士革秘密会见叙利亚国防部长,并与阿萨德总统会面,商定了具体的作战时间:10月6日14时。

10月4日,以色列国防*举行安全会议,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并没有下令调动以色列国防*。同日,萨达特和阿萨德通知苏联大使,战争即将发生,但没有提供具体日期。5日,苏联立刻派出巨型运输机开始撤出外交官和顾问家属。苏联撤退本应让*情部相信战争迫在眉睫,因为如果只是演习的话,苏联根本没必要撤出家属。

以色列人甚至侦获了伊拉克驻莫斯科大使的电话,他在电话中报告说,苏联正在撤离,因为他们预计埃及和叙利亚即将对以色列发动袭击。苏联撤离确实在特拉维夫的以色列国防*总部引起担忧,但*情部的评估仍然没有发生变化。*情部在一份长达43段的评估报告中写到,这真的只是一次演习,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很低”。当天晚些时候,泽拉将*告诉达扬:“我认为不会开战。”

特拉维夫时间10月5日晨2点30分,摩萨德谍员在伦敦发出警告,再次表明战争即将爆发。摩萨德局长扎米尔乘坐早上 班航班前往伦敦会见谍员。战后,扎米尔受到严厉批评,因为他在接到战争警报时没有 时间前往伦敦,而是又睡了几个小时。

发出预警的摩萨德谍员其实并不知道战争确切的开始时间,但是他做出了很有力的推测。一位朋友告诉他,埃及国家航空公司将在10月5日把所有飞机从开罗转移至利比亚。根据谍员对埃及的了解,战争肯定将在24小时内爆发。伦敦时间5日深夜,谍员与扎米尔会面,扎米尔立刻打电话回总部,当时已经是6日凌晨3时40分,战争将于当天下午打响。这不是以色列情报部门吹嘘的提前五天发出的警告。

早上6点前,达扬听取了关于摩萨德新信息的简报。他告诉以色列国防*指挥部下达总动员,而要召集一些预备役人员,并从戈兰高地定居点疏散儿童。在上午9点的内阁会议上,总理下令进行更大规模的征召,但排除了先发制人的空袭选项。她在内阁会议后会见了美国大使,告诉他战争迫在眉睫,并要求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告诉俄罗斯人立即叫停阿拉伯人的行动。

尼克松与基辛格

基辛格在华尔道夫?阿斯托里亚酒店的房间里被唤醒,得知战争迫在眉睫的消息。国防部长詹姆斯?施莱辛格几分钟后接到通知。施莱辛格后来回忆说,战争的爆发“几乎完全是出乎意料的”。“我们确实掌握了我们需要的所有线索,但所有这些指标都被认为是阿拉伯国家的夸大其词而不屑一顾。以色列人的思维定势是,阿拉伯人在取得空中优势之前不会发动攻击。美国的心态是以色列人最了解的。”

这场战争造成以色列人死亡,人受伤。在战争的最初几天,苏伊士运河和戈兰高地上的辆以色列坦克中有辆被摧毁。情报上错误的代价是巨大的,泽拉将*被免职。战后调查委员会的结论是,“坚持固有观念的教条主义”是问题的根源。

任何专业情报官员自然会倾向于同情年的以色列情报界。我和以色列人一起工作过,认识这个故事中的许多人。理解不完整的数据和信息是很困难的;在巨大的时间压力下对生死存亡的情况做出清晰的估计是非常困难的。每件事在事后都看起来很清楚,任何人都可以在游戏结束后把这些点联系起来。

以色列人决心不做最坏的危言耸听者,每次天空变暗时都会喊狼来了。但是,即使一位专业人士对另一位专业人士表示同情,年以色列情报部门的失败也是非常惨重的:他们知道这么多,但却得出了最糟糕的评估和分析。

问题的根源的确在于以色列对敌人的观念或成见,以及情报部门对于收集到的关于敌人及其意图的情报信息进行盲目解读。摩萨德局长扎米尔也承认,“我们根本感觉不到他们有能力打仗”。即便以色列情报搜集非常成功,侯赛因更直接发出了警告,情报界仍然拒绝改变其分析和观点:这些观点在过去已经被证明是正确的,*方也有信心认为未来依然正确。即便一些初级*官质疑这一逻辑,他们的意见也被忽略了。正如*情部一名局长所说,我们的错误“始于一个错误的基本概念,即阿拉伯人在未来2-3年都不会发动攻击。每一个分析都是基于这个概念之上。”

这不能仅仅是情报概念上的错误。以色列情报界和*策界建立了小型而密切的反馈循环。在这个循环中,他们对于敌人的基本判断完全一致,从未受到挑战。总理完全依赖*队处理*事问题,也同意这一观点。“在评估敌人的行为时,情报界并不孤单,他们从外部得到了大量的反馈。一旦全国就对手的行为达成共识,就很难改变既定的判断和决策。”

事实证明,美国人也帮不上忙,他们也被这个概念迷住了。赫尔姆斯在年战争-年战争前夕一直担任中情局局长。年,他预测到以色列将取得大胜。他在年告诉理查德?尼克松,以色列国防*将在未来五年击败每一个敌人,“以色列比他们愚蠢的邻国强很多,这些国家没有苏联人什么也干不了”。美国情报界没有对形势进行深入分析评估,也没有对以色列的观念进行检查,反而成为以色列人错误的“合唱团”。

调查委员会建议进行组织架构改革,以防止另一场灾难的发生。这也是情报失败时官僚机构的默认立场:改变组织架构,而非文化本身。特别是,委员会建议摩萨德建立分析局,以挑战*情部的情报分析结论,并建议外交部加强研究的分析部门建设,增加新的情报分析渠道。这一调整基于这样的理论,让三个组织各自独立研究情报信息并作出评估,将降低产生单一观念的可能性。

事情往往不是像想的那样发展。不到十年后,以色列在入侵黎巴嫩时又遭遇了重大情报失败。情报部分和*策决策部门再度达成一致,认为在黎巴嫩对阿拉法特领导的巴勒斯坦抵抗运动发动短暂战争,可以使得地区局势发生有利于以色列的变化。年战争的英雄、时任国防部长沙龙是这一观点的主要支持者。不出意外的是,沙龙在年也支持以色列的固有成见,即埃及与以色列开战,将面临“彻底毁灭”和“可怕的代价”。现在,他又是一个新观念的设计师,企图通过发动黎巴嫩战争重塑中东。

以色列坦克进入黎巴嫩

这一观念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假设黎巴嫩大多数民众欢迎以色列击败巴勒斯坦人及其叙利亚盟友,特别是黎巴嫩的马龙派基督教少数民族将协助以色列人对抗巴勒斯坦人和叙利亚人。据说,黎巴嫩的逊尼派穆斯林将保持中立,而黎巴嫩人口最多的什叶派穆斯林被完全忽视。这些在战后都被证明是严重错误。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在赎罪日战争九年之后,以色列情报部门又一次犯了同样的错误?

在年的黎巴嫩,以色列情报部门严重依赖其基督教盟友和黎巴嫩*队提供有关黎巴嫩*治局势的情报。几十年来,以色列在黎巴嫩的主要关切一直是巴勒斯坦恐怖组织的叙利亚占领*,黎巴嫩的*治和社会局势不是优先事项。负责联络黎巴嫩基督徒的是摩萨德。但摩萨德慢慢发现,它很难确保获得关于黎巴嫩情报的客观性。渐渐的,摩萨德成为黎巴嫩基督教*策在以色列的鼓吹者。由于沙龙喜欢听到黎巴嫩基督教汇报的情报,*策决策和情报分析回路再次形成一个闭环。

当然,*情部也收集和分析关于黎巴嫩的情报,但其领导层不愿意挑战摩萨德的主要地位。赎罪日战争调查委员会的解决方案——创建与*情部竞争的分析部门——在黎巴嫩问题上失败了。因为*情部不会挑战沙龙的观念,并警告说基督派的观点是有缺陷的。对于以色列*队来说更危险的是,没有认识到什叶派群体的新生力量,以及发动对以色列国防*恐怖袭击的能力。*情部和摩萨德都没有认识到正在崛起的真主*是以色列占领黎巴嫩的 反对者,更是重大的认知盲区和情报失误。

年,真主*在伊朗和叙利亚的协助下秘密成立。同年,伊朗革命卫队的一支人的部队被部署到黎巴嫩东部,开始训练和装备什叶派叛乱分子。年4月,美国驻黎巴嫩大使馆遭遇真主*恐怖袭击,造成63人死亡,其中包括中情局驻黎巴嫩站长和中情局中东分析局局长等17名美国人死亡。年,真主*再次在贝鲁特发动 式袭击,造成名美国海*陆战队士兵和58名法国伞兵死亡。1个月后,另一名 式炸弹袭击者摧毁了以色列国防*驻黎巴嫩总部,造成75名以色列人和数十名黎巴嫩人死亡。

由于黎巴嫩基督徒在什叶派群体中几乎没有消息来源,以色列对什叶派也一无所知。

直到年,摩萨德、*情部和以色列国内安全部门辛贝特才开始集中力量搜集和分析打击真主*所需要的情报资源。而那时,什叶派在伊朗和叙利亚的支持下已经坐大,并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叛乱袭击。在年,以色列国防*撤出黎巴嫩。在此期间,有大约名以色列士兵和90名以色列平民死于真主*在黎巴嫩境内和以色列北部发动的袭击。

年在黎巴嫩遇到的情报挑战可以说比年的更为复杂。年的挑战是一道是非题:阿拉伯人是否会发动袭击?而年的情况更为复杂:以色列的入侵将如何改变黎巴嫩的*治和地区平衡。共同点是,在两次危机中,情报部门的分析都是错误的。即便改变改变情报机构组织架构也没有产生更为更好的情报。

情报生产者和*策决策者之间的关系本质上是一种复杂的关系。生产者和决策者之间需要密切联系,但也需要保持距离。他们必须不断合作,但也要尊重彼此的边界。有些时候,他们之间还需要有某种敌对关系,生产者有时候要是决策者*策的批评者。这个道理知易行难。但我们能看到的是,在年和年,以色列情报界和*策界的共同傲慢给他们国家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中书右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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